顧司宴輾轉反側了一夜,熬到天亮才淺睡了一會兒,眼前浮現光怪陸離的夢。
洋房別墅周圍種滿了粗壯的梧桐樹,一到盛夏就蟬鳴聒噪。顧司宴撥開鬢邊的碎發,戴上藍牙耳機,裡面傳出少年清脆的嗓音:“下午好呀哥哥,今天還是野輔雙排嗎?”
“哥哥,我幫你把藍buff守下來了,厲不厲害?”
“救救救,對面四個人追殺我!”
“哥哥晚安,明天再見。”
少年的聲音漸遠,耳畔的蟬鳴卻愈發嘈雜,夢境裂作無數支離的碎片。顧司宴猛然驚醒,太陽穴痛得突突直跳。
他起床拉開遮光簾,晨曦照亮了樓下的花園,Peace正站在黑漆鐵藝大門前,心有靈犀地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眼。
那一眼裡有恐慌,有不甘,還有濃重的憤恨。
與此同時,邵經理的微信轟炸快把他虎口震麻了:“別衝動,千萬別衝動!”
“他就是回來搬點行李,立刻卷鋪蓋走人。你別跟這種渣滓計較,萬一他去聯盟舉報你,當心毀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顧司宴把手機倒扣在書桌上,迅速衝涼洗漱。打開冰櫃,裡頭已經空無一物,最後一瓶礦泉水前些日子被他喝完了。
他套了件T恤下樓覓食,恰好與Peace在樓梯的轉角處狹路相逢。
Peace本能地後退了半步,圓胖的老好人臉因恐懼而扭曲變形。
顧司宴是KG戰隊裡唯一保持了健身習慣的人,露出的上臂肌肉堅實勻稱,單手就能把他拎起來扔到樓下。
“隊長,我……”
Peace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艱難地吞了唾沫,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顧司宴卻徑直路過,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丟給他。
顧司宴走進一樓廚房,正值休賽期,做飯阿姨請年假回家了,他在雙開門冰箱裡探寶了幾分鍾,只找出一盒牛奶。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背後探過來,狠狠地合上冰箱門,差一點就夾到他的手指。
身後,暴怒的祁鬱文對他直呼其名:“顧司宴,KG不是你的戰隊,輪不到你來搞獨 裁。”
“祁教練說得很對,”顧司宴淡定地撕開吸管的包裝膜,“取消Peace的參賽資格,不是我的決定,是聯盟的決定。”
他笑了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以及讓老邵提醒你換教練的事,完全是出於好意。轉會期早做打算,才不至於淪落到失業。”
“我才是KG的元老,我帶他們走過了最難的時候。沒有我,你能一出道就拿到冠軍?”祁鬱文質問,“一個選手而已,這裡什麽時候輪得到你說話?”
祁鬱文說得沒錯,他來KG之前,這裡就是教練的一言堂,他的出現撼動了祁鬱文的地位。
可團隊遊戲從來都不該是一言堂。
顧司宴“噗”地捏扁了牛奶盒,發出的動靜把神經繃緊祁鬱文嚇了一跳。
“感謝KG前輩打造的明星班底,可祁教練執教兩年,每年都拿著明星班底淘汰賽一輪遊。”顧司宴譏道,“July因為你抑鬱加重,Taste不敢再拿法刺,Hang只是脾氣好而已,不代表他不難受。”
“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又說,“你與我的個人恩怨,已經影響到比賽的公正和戰隊的前途。”
祁鬱文冷笑道:“是該解決一下我們的恩怨了,但我還是那句話——這裡輪不到你說話。下周鄭老板回國,叫上水杉資本的人一起開會,到時候投票決定去留。”
鄭老板大名鄭銳,是KG的大老板,戰隊人傻錢多的根源。
聽說祁鬱文與鄭銳本是大學同學,都懷揣著電競夢想,可惜當時打遊戲不能當飯吃。鄭銳發家之後回頭逐夢,請了已小有名氣的主播祁鬱文當教練。
祁鬱文的話說得底氣十足,不想顧司宴淡然地點點頭:“一言為定。”
早上鬧了這麽一遭,暫時衝亂了顧司宴系在路橙身上的心思。下午兩點五十五分,他提前登錄遊戲,忐忑不安地等待路橙。
【玩家[iYan]向您發送了組隊邀請。】
看到系統通知,顧司宴發自心底地舒了一口氣。
與祁鬱文對線都沒這麽緊張。
他秒進排位房間,卻發現裡面已經有兩個人。賀朝元中氣十足向他打招呼:“是隊長誒,好久不見!”
[Yan]:?
第20章 刺癢
顧司宴一瞬間有跑到二樓,找賀朝元線下PK的衝動。
轉念一想,休賽期青訓生沒有訓練任務,那小傻子也該回家了。
路橙倒是惡人先開口:“老公,我拉我朋友一起玩,你不會生氣吧?”
顧司宴努力保持情緒穩定,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問道:“雙排——衝榜?”
拉第三個人什麽意思?
“活動規則只要求我們倆綁定雙排,沒說不能再拉一個三排吧?”路橙理直氣壯地說,“而且你話那麽少,我打遊戲好無聊。所以你負責打野,小賀負責陪我聊天,是不是很有道理?”
賀朝元完全搞不清狀況,為了在隊長面前表現自己的責任心,連忙攬活:“沒關系的小路哥哥,我也可以邊打野邊聊天。”
顧司宴:“……”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笑成一片。
【我還以為小鹿不會播了,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昨天吵完架,今天ntr。】
【別扭小情侶,朝朝只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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