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本就一直強忍情緒的林培鑫繃不住了。
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林培鑫立馬暫停手上的工作,仰起頭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唐風自然也是看到了口腔內部的情況,作為師父這個時候他應該“批評”林培鑫的“不專業”。
可作為人,他有這樣的反應太正常了。
“還能繼續嗎?”唐風問,“要是堅持不了,換我來。”
林培鑫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我可以,馬上。”
正常情況下,孩子的屍檢要比成年人要快一些。
現在因為這些“插曲”,使得速度減緩了不少。
屍檢完成後,將孩子被切開的傷口縫合,林培鑫和唐風站在臨時解剖台前好一會兒。
阮明棲趁著短暫的輪休時間,立馬趕回村裡了解情況。
當他回來時,就看到林培鑫蹲在牆角,雙眼通紅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阮明棲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快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相隔只有兩米的距離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放緩腳步。
“怎麽自己蹲在這裡?”阮明棲熬了40個小時沒合眼,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林培鑫抬起頭,想跟他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哽了一下,眼圈紅的厲害,還泛著水光。
幾個深呼吸後,情緒才調整過來。
“我師父和程隊一起去醫院審訊冉文樂了,小江清晨送冉慧嫻去醫院,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林培鑫反應有些慢:“我留下來等你,順便盯著一點文永鳳的情況。”
阮明棲點頭:“屍檢情況怎麽樣?”
從審訊室裡出來,阮明棲就立馬開車往回趕,路上郵箱收到郵件的聲音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林培鑫發來的屍檢報告,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孩子的死因是窒息死亡,無按壓扼頸傷痕,口腔有大片燙傷水泡,口唇部位有黑色絲線縫合。”
阮明棲愣了一下,立馬追問一句:“為什麽會有水泡?”
“很大的可能是有人給孩子喂了滾燙的東西,在口腔裡燙傷形成的。”
林培鑫解釋:“孩子的胃部也檢查過,裡面除了羊水成分外,什麽都沒有。”
“從胃容物的檢測情況,孩子在出生後就沒有吃過任何的東西。”
他們檢查過食道,燙傷僅存在於口腔中,也就是說滾燙的東西並未進入到孩子的食道,胃容物裡自然檢測不到東西。
“另外臀部位置確是大塊表皮,經過傷口檢查,發現有燙傷痕跡,且傷口具有生活反應,是在燙傷後被活生生揭下來的皮膚所形成的傷痕。”
林培鑫哽咽了一下:“全身多處骨裂,肩關節脫臼,皮下出血情況判斷,所有傷痕均為生前傷。”
直到說完所有情況,阮明棲都沒有反應過來,難以想象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怎麽會傷成這樣。
“是女孩兒嗎?”阮明棲握緊雙拳頭,怒氣快要壓製不住了。
林培鑫點頭,聲音帶著哽咽的沙啞:“是,肚子上還帶著一截臍帶,應該剛出生不久。”
說完這些,林培鑫才反問一句:“冉桂峰交代了嗎?”
“嘴硬的很,什麽都不肯說,咬死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連續40個小時的審訊,徐廣娟和冉文海頂不住都說了,程曉斐和他們一起回了村子,只有冉桂峰還在抗。
徐廣娟和冉文海交代,把人從醫院裡帶回來後,程曉斐就被冉桂峰帶走了,去了哪裡他們都不知道。
他們兩人的心裡防線已經徹底被擊潰,從反應來看也不像是在說謊,程曉斐的行蹤最後還得從冉桂峰和冉文海的口中得到答案。
“文永鳳情況怎麽樣?”阮明棲歎了一口氣,疲憊又無奈,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找人看著了,我們這邊上山下山又是屍檢的,動靜不小,雖然我們都在瞞著她,可難保她自己猜出點什麽。”
阮明棲面色凝重,如果程曉斐真的出了意外,文永鳳知道後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
說完,阮明棲轉身要走。
“你去哪?”林培鑫情緒調整的差不多了,看阮明棲又要走的樣子,立馬把人叫住。
“不放心,去醫院看看。”
江序洲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明顯情緒不對,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過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林培鑫說,“找個人來開車吧,你太長時間沒休息了,疲勞駕駛不安全。”
阮明棲熬了很久,林培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精神緊繃的完成屍檢,而後一直沉浸在情緒中。
林培鑫沒等他回答,快步進屋找了個警員來幫忙開車。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江序洲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雙目緊閉的在養神。
他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並且從那個腳步聲裡,他知道其中一個人是阮明棲。
一夜無眠,加上來醫院後折騰了許久,哪怕知道有人來了,眼皮就跟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抬不起來。
熟悉的氣息靠近,緊接著就感覺到身上有東西落下。
“去下面車上睡吧,走廊太冷了。”阮明棲說。
江序洲睜開眼睛,唇角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下去也不放心。”
“你胡茬長出來了。”江序洲看著他憔悴疲憊的樣子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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