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反抗,可那時她只有十五歲,很多事甚至要經過監護人的簽名才能完成。就算她很紅,借著那點名氣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但她家裡人只要出來道個歉說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然後等熱度過去,大部分人忘了她的事,她依然會變成一件商品。
她能想到的只有用自己的命去鬧,去逼她媽妥協。
但在去找她媽的時候,她哥攔住了她。
她哥跟她說,不用嫁,繼續去做你想做的事,五年後我會幫你推掉這樁婚事。
其實她哥也就大了她三歲,剛成年沒多久,剛跟著他爸開始接觸公司的事務,在外人看來就是個什麽不懂的小孩。
但她哥那時的眼神認真又堅定,讓她相信了他的確能在家族裡拿到話語權,能讓她脫離爸媽的掌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那之前,她一直覺得她哥跟她爸、跟余家那些老不死一樣,冷血,難親近,心裡只有利益和算計。
但是她哥跟她說去做喜歡的事的時候她才明白,她哥不冷血,他只是選擇了做個余家人。
但最像余家人的人,最不像余家人。
“其實只要有哥在,我繼續留在圈子裡也行,反正他在爺爺那說話比爸可有用。”余思念說著,把另外幾隻剝好的蝦放到余思源面前,“我可以一輩子靠著哥庇護,但我不想那麽做,只有真正成為余家的人,我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余思量啞然:“其實也不一定非要……非要那麽做。”
“我知道,但那時候我年紀還小,能想到的太有限了,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走跟哥一樣的路。”余思念摘下手套,笑著捋了一下耳邊的頭髮,“現在這樣不是很好,爸已經不敢管我的事,也不會管你的事。”
余思量默了。
他媽總是罵他哥跟他姐冷血,說他們跟他爸一樣,是徹頭徹尾的余家人,但其實她自己比他們兩個都要更像。
“謝謝。”余思量道。
余思念搖頭:“我們可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自己,你只是順便的。”
余思量抿了一下唇:“但你們的確一直在幫我。”
“因為你很可愛。”余思念笑道,“媽剛懷你那會,我其實挺煩的,尤其爸那時帶了個‘弟弟’回來,吵得要死,我很討厭他,一想到還要多一個就很煩。”
余思量想了想那個“哥哥”,有點理解余思念了。
“不過你小時候很安靜。”余思念懷念道,“還怕生,每次去宴會,媽不想帶你,就把你丟給我,你也不煩人,就跟著我屁股後面,跟隻小狗一樣,可愛死了。”
余思量聞言耳根有點熱:“什麽小狗,你這是罵我呢。”
“肯定不止我這麽想。”余思念說著看了余思源一眼,“是吧?”
余思源只是“嗯”了一聲。
“唉,哥真沒意思,也虧嫂子能忍你。”余思念撇撇嘴,“難得跟小量一起吃頓飯,你就不能熱情一點。”
余思量:“……”
他完全想像不出他哥熱情的樣子是什麽樣的。
“哥怎麽高興怎麽來就好。”余思量吃完最後一隻蝦,碗裡就又被放了幾隻蝦,他愣了一下,循著那隻手看過去,目光落到薄子衡身上,“你自己吃。”
“吃了。”薄子衡又剝了一隻蝦自己吃了,看上去自在得很。
余思量忍不住感歎道:“你真是一點沒有局外人的自覺。”
“我本來就不是。”薄子衡道,“你是我老婆,他們就是我哥跟我姐。”
余思念聞言嘴角抽了抽:“要不是你運氣好在教堂就直接把人拐走了,你怎麽可能跟他去領證。”
薄子衡一臉謙虛:“就是出手快了一點點而已。”
余思念:“……”
“早知道我也過去了。”余思念低著頭,小聲道,“小量結婚都沒邀請我。”
余思量抿著唇,有些尷尬地道歉:“我那時候就想瞞著周嚴,沒有故意不告訴你們的意思。”
“但你的確沒邀請我們。”余思念哀怨道,“其實比起薄子衡,其實我跟哥更看好周嚴的。”
余思量不解:“為什麽?”
跟薄子衡比起來,周嚴不管哪方面都被爆成渣了。
“因為家世背景。”余思念道,“雖然薄家很和諧,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們還是比較希望你跟家庭背景比較簡單的人在一起,一來不容易搞出我們家那麽多事,二來……”
“更好拿捏。”余思源忽然出聲,加入了兩人的對話。
余思量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無奈地笑了笑。
的確,如果當初他跟周嚴真的結婚了,他肯定會告訴周嚴他家的情況,以周家那德性,絕對會把他當皇帝供著,今天的事也的確證實了這一點,要是婚後他在那邊受了什麽委屈,他哥跟他姐要收拾周家也就是幾句話的事。
但這個對象如果換成薄子衡,這件事難度就大很多,不是不能給他找麻煩,只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而且還不一定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薄家也很簡單。”余思量道,“是我最羨慕那種家庭。”
對面兩人聞言便不說話了。
余思量最羨慕什麽家庭,他們兩個是最清楚的。
“所以這不是沒說你。”余思念笑道,“你跟他在一起之後開朗很多,我們也覺得挺好的,以後有什麽不開心隨時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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