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瞬間取代了余思量手中的溫度,像是卷著驟起的風雪,連他的血液都凍結了。
他看著自己愛了五年的男人,滿臉歉意地在他夢想中的婚禮緩緩轉身,朝他那個臉上寫著“耀武揚威”的母親身旁走過去,用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讓他成了一個笑柄。
他想起兩人的相識,想起對方的擁抱和親吻,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爭吵跟和好,想起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麽長的時光在腦海中呼嘯而過也不過是三兩秒的時間,他很輕地動了動,像是凍僵的人一點微小的嘗試。
一次,兩次後,五指很輕地攥在了一起,什麽也沒有攥住。
五年感情,不過如此。
他就那麽呆愣愣地站在那,臉上的震驚只在最初浮現了那麽幾秒,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像是撐著最後一點尊嚴沉默著。
來參加婚禮的人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倒是跟著周嚴媽媽來的那些人都對余思量這個笑話樂得不行。
一個三線的戲子還妄想嫁入豪門,周家是什麽背景,以前不管那是人家覺得兒子在外面玩玩無所謂,周嚴也是年輕被那張臉迷了眼而已,跟周家的家產比起來,余思量算什麽?周嚴媽媽早就給他挑了好幾門的親事,門當戶對,哪是余思量比得上的?
余思量目光在那些人臉上掃過,最終定格在身旁一臉懵逼的小男孩身上。
他是朋友的孩子,今年才三歲,粉雕玉琢的很是可愛,所以他特地跟朋友商量讓他來給自己當花童。
小孩還不明白事,隻記得爸爸說要把手裡的東西給叔叔,見余思量看過來,立刻舉高了手裡的東西。
余思量精心挑選的對戒鑲在深色的絨布上,泛起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唇角很輕地勾了勾,伸手摸摸那個小孩的頭髮,輕聲道:“謝謝,你做得很好。”
說完,伸手拿起那對戒指朝門外走去,腳步快得像是帶著風,從還在慢吞吞挪著的周嚴身旁刮了過去。
周嚴媽媽看見他走近,有些嫌惡地皺起眉,往旁邊躲了躲,跟著她來的那些人也學著她躲了躲,隨即哄堂大笑起來,好像走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余思量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只是回頭看了周嚴一眼。
目光對上的瞬間,周嚴有些狼狽地躲開了。
余思量見狀又很輕地勾了一下嘴角,垂眼看著那兩枚戒指,從中挑出刻著ZY的那一隻直接丟到了地上。
他的動作很輕,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好像只是丟掉了一片葉子。
周嚴看見那個動作,心臟像是被鑿了一下,語氣也帶上了不舍:“小量。”
余思量沒有回應,只是繼續邁著步子朝外走去。
此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教堂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在這陽光普照的好天氣中接過司機打起的黑色雨傘,神色靜穆,不像是來參加婚禮,倒像來參加葬禮。
他那模樣實在太搶眼,余思量忍不住看了一眼,卻正好和男人對上目光,腳步頓時停住了。
男人也愣了一下,隨即朝他的方向走過來,低聲問了一句:“婚禮已經結束了?”
低沉有磁性,語調也很溫和,是一開口就能讓人生出好感的聲音。
余思量又盯著男人的臉看了兩秒,他長得極好,垂著眼一臉歉意的樣子看上去像一只有點沮喪的大狗。
余思量沒見過這個人,更加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會趕來參加他跟周嚴的婚禮,但一個有些瘋狂的、帶著惡意的念頭在這瞬間忽然像不受控的野草在他心裡瘋狂蔓延。
“算是結束了吧。”余思量臉上的笑容忽的泛起一個很輕的笑容,他往前跨了兩步,來到男人面前,微微揚起頭看他,“你好。”
察覺到他的接近,男人微微抬眼,最先看見的是一隻遞到眼前的銀戒指,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內圈刻著兩個字母——
SL。
“我叫余思量,未婚夫剛跑了。”余思量道,“你有興趣接手嗎?”
男人聞言微微掀了一下眼皮,盯著余思量眼下那顆滴淚痣看了好幾秒,看得時間久到余思量懷疑他要長篇大論罵自己有病時,他才伸手接過那枚戒指,緩聲開口吐了三個字:“薄子衡。”
第2章
其實在腦子一熱說出那句話後余思量已經後悔了,對方的沉默更加證實他幹了一件很傻逼的事,不過短短幾秒的功夫他耳根已經燒起來了,正要說點什麽緩和一下,卻被對方的回應搞懵了。
這是……答應了?
余思量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戒指。
薄子衡也跟著看過去,說:“有點小,等領完證再去買新的。”
余思量愕然,這就領證了?
明明是他提出來的,薄子衡為什麽這麽積極?
他此時心頭的震撼一點不亞於周嚴逃婚那一刻,有些懵然地攥了一下手,因為衝擊太大,話都說得有些不利索:“你……你真的願意?”
薄子衡點點頭,很輕地笑了一下:“你不會虧待我吧?”
余思量神色複雜地看著薄子衡,又想到身後那群看熱鬧的人和周嚴閃躲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們去領證。”他說著看了一眼薄子衡坐著來的車,百來萬,放在那群人面前大概會被嘲,“那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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