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季余,就會想到那些毫無尊嚴,屈辱,惡心的瞬間。
連帶著也對自己前兩個孩子心有芥蒂,媽媽的態度會影響孩子的態度,尤其是在弟弟出生以後,媽媽就似乎不再那麽喜歡自己了。
所以季余從出生開始,就被母親厭惡,被父親和兩個哥哥漠視。
離婚。
季余媽媽心裡隻想著離婚,想著洗去永久標記,卻被那個人渣一封精神病診斷書毀了。
不知道從哪裡搞到的,
帶著公章的精神病診斷書顯示她是病人,需要家人的照顧。
季余小時候不小心看到過一次自己的媽媽經歷發情期,從此成了揮之不去的童年噩夢。
“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傷了身體,而且她看到我,情緒就會變得易怒,狂躁,這些都在消磨她的生命力,”季余想扯出一個笑,沒成功:“所以我哥說得也沒錯,是我害死了媽媽。”
“你沒有見過我爸吧,他在瘋人院。”
“我哥他…我猜他們偷偷給我爸下了藥。”
“媽媽被一張精神病診斷書困住了,本就瀕臨崩潰,發情期又得不到撫慰和抑製劑,這些都一樣消耗著她,所以他們就把那個人真的送去了瘋人院。”
季禾軒隻比他大八歲,季博瀚是最大的,他出生的時候也不過十歲。
一個十歲,一個八歲,一個剛出生。
“他們也覺得是我害死了媽媽,也認為是我的出生讓媽媽連帶著討厭上了他們。”
季余心裡同樣覺得他的出生對媽媽是一場傷害。
因為有黎奶奶,季余沒有在這種家庭環境下患上心裡疾病。
雖然知道他哥兩個人漠視他的理由,但是……
“他們有理由,可我沒辦法原諒他們,我厭惡這裡,這些人。”
最該恨的人已經在瘋人院真的瘋了。
季余到底只是一個普通人,剩下的人恨得不夠徹底,又沒辦法原諒。
在長久的掙扎中,他只能想到離開這裡,從此再也不回來。
季余很累,隻想離這些人遠一點。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爛在這個家裡。
“只是…我也覺得我或許不該出生,帶給我生命的人,我給了她巨大的傷害。”
一隻手伸了過來,替季余擦去了臉上斑駁的淚痕,季余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
商遠舟捧著他的臉,語氣堅定而又沉穩,像大海裡漂泊船隻的錨點。
“不許原諒他們,你出生的時候只是一個嬰兒,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生。”
“小魚已經做得很好了,高中遠遠的考出去了不是嗎,你在拯救自己。”
季余愣愣的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一眨,滾落下一滴淚來。
夜晚寧靜夜風微涼舒適,季余哭累了,被商遠舟帶回去睡了。
今晚情緒起伏太大,事情太多,他已經完全忘了要分床睡這件事了,縮在商遠舟懷裡,被抱著慢慢睡著了,眼尾還噙著淚。
商遠舟靠坐在床頭,摸了摸懷裡人柔嫩的臉,輕柔的帶走了眼尾的淚。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季禾軒和季博瀚對季余就是徹頭徹尾的遷怒,對季余造成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
他老婆因為一場遷怒痛苦了這麽多年,他必須要這兩個人付出代價。
查到那些事情後就有的想法,在事情在他面前被捅破後得以提前實施。
商遠舟一隻手摟著季余,一隻手快速的在手機上發出各種指令。
半夜十二點半,才睡了半個小時的季余被拍醒,他還很困,眼眶紅紅的,有些茫然的看著遞過來的手機。
商遠舟:“我想你應該想要聽一下這些。”
“這是宮醫生,一個很權威的醫生,人不在A城,也不是A城人,放心,他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會知道你母親是誰。”
他保護著季余,不讓他的痛苦顯露於人前。
季余不知道商遠舟要做什麽,接過了電話:“你好?”
電話對面的醫生重複了一次自己剛剛在消息上發出的話:“產科的醫療手段比您想象的先進,尤其是Omega本身也是易孕和容易生產的體質,在生下孩子以後絕對不會出現傷了身體損耗過大導致早亡的情況出現。”
“一般來說,Omega的體質在生了孩子以後,不需一年就可以恢復到生產前的身體狀態,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查文獻,這都是權威數據。”
“根據您的說法,我認為這位母親是在每個月的發情期得不到應有的撫慰且極端痛苦的情況下,才會抑鬱成疾,和生孩子的損傷是沒有關系的,您所說的生孩子之後的十年時間,也足以論證我說的話。”
電話被掛斷,季余握著手機,從平靜,到慢慢溢出細碎的嗚咽。
商遠舟將他抱在懷裡,哄孩子似的拍著背哄,“你媽媽的死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錯。”
“是你兩個哥哥有病,想要拖著你讓你痛苦。”
現在也該輪到他讓那兩個人痛苦了。
季余哭起來是隱忍無聲的,死死咬著唇,偶爾才從唇齒間溢出幾聲壓不住的抽噎哭腔,眼淚大滴大滴的掉,商遠舟看了心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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