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在沒遇見你之前,我一直是個正常人,你以為我離娶妻生子的生活還差多遠?”
這句話,簡直像刀子一樣。
插得心臟血淋淋。
“我喜歡男人,這樣不正常,是嗎?”周爾琛問。
依稀想起,他們之前好像也有一場類似的對話。那次他在酒吧撞見周爾琛和一個男人約會,兩人爭吵時,周爾琛也問他,我是同性戀,你覺得惡心,是嗎?
溫野有種莫名的直覺,再聊下去兩個人都不會愉快。於是他抽回手,攀著快艇的邊緣,跨步坐了進去。
周爾琛沒有等到回答,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動不動,像是被不小落下的物件。直到編導過來催促流程,他才慢吞吞地穿上救生衣,坐到位置上。
快艇劃過海面、水花四濺。
太陽正好掛在海上空,往下一照,海面跟撒了碎鑽似的,波光粼粼。快艇的船身破開海水,白色的水浪打在兩壁,嘩啦嘩啦的。溫野起初還有些新鮮的體驗感,但曬得久了,整個人都開始發昏,連脖子上貼暈車貼的地方,都曬得隱隱作痛。
他沒忍住摳了兩次,就被周爾琛注意到了。
溫野還以為他要過來查看情況,自覺地把手放下,然而周爾琛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半閉著眼,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海、和時而翻出水面的海豚和海鷗。
溫野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有動靜,隻好從自己的包裡翻出備用的暈車貼。他出門總是丟三落四的,也沒帶小圓鏡這種東西,暈車貼要貼在耳根子後面,用手機照著也不方便,他索性摸索著位置,把舊的撕了下來。
他動作不怎麽輕柔,連帶著一塊軟皮都被揪起,溫野摸了摸,感覺上面好像起了一點小疹子,凹凸不平的,這下動作一頓,不知道還要不要貼。
他總感覺自己是不是過敏了。
猶豫的這一小會兒,周爾琛看了兩眼,還是靠了過來。
“別動。”他聲音低沉,按著溫野的腦袋,抬起那片薄薄的耳垂,果然看到了一片敏感的紅,延伸到後脖頸。
不像是過敏,倒像是太陽曬後引起的蕁麻疹,再加上他動作太粗暴,把那塊本來就柔軟的皮膚硬生生地撕紅了,才弄成現在的局面。
“不要撓,會更嚴重。”
周爾琛讓他把防曬衣拉好,擋住脖子防止暴曬,又從包裡拿了一板氯雷他定片,遞給他。
溫野摳了一片,周爾琛還沒來得及把礦泉水遞過去,就看到他往嘴裡一倒,擰著臉生生地咽了進去。
過敏藥最快也要半小時到兩小時才能見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溫野感覺脖子那塊反而覺得更癢了,他沒忍住,剛想伸手去抓撓,就被周爾琛握住了。
兩個人的指尖都微微一頓。
周爾琛和溫野的蕁麻疹也算是老朋友了,並不陌生,而且尤其喜歡在春秋換季的時候出現。發作時也沒有緣由,過冷過熱、甚至抓兩下就會拱起兩條大紅色的‘疤’。
溫野時常渾身發癢,總忍不住去抓,抓得胳膊和大腿上全是紅腫的痕跡。周爾琛看不過去,就把右手偷偷放到課桌下,握著溫野兩隻發熱的手心。
難受得很了,溫野就趴在桌上,把發熱的臉貼著涼涼的桌面。周爾琛回頭時,就看到他臉和唇都是紅紅的,眼睛一刻不錯地看著他,軟得好像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明明是他擒著溫野的兩隻手,但對視的那一瞬間,周爾琛卻恍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困住的囚犯。
第21章 (入v通知)
此後這一路,兩個人都跟都用膏藥封口了一般,一言不發。溫野的蕁麻疹也不發作了,戴著副墨鏡安安靜靜地縮在防曬衣裡,也看不出他在不在睡。
節目組雖然打著無人島的噱頭,但實際上這座島嶼並不是真正的荒蕪一人,島上最好的風景區還有一片別墅區,周圍植被茂密,隱私性非常好。
這裡原本是富豪用來度假的私人別墅,不過大概是看膩了這邊的海景,這邊空置的房屋陸陸續續出租給了遊客,這次節目組租的就是一棟三層海景小別墅。
別墅頂層有個游泳池大露台,站在窗欄邊遠眺,一眼就能看到那片海浪侵蝕的海灘。一整條沙灘線上,白沙像淘洗過似的細膩白淨,看不到一點腳印踩過的痕跡。
這裡距離附近的城市很遠,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海水和礁石,入夜後只聽得到呼呼的風聲和海浪聲。
溫野下船時,已經有一對嘉賓提前到了,恰巧就是溫野沒怎麽接觸過的那對。別墅門敞開著,深棕色厚實的入戶門上還掛著節目組定製的‘秘密小屋’門牌。
……只是看這個規格,怎麽也不像是‘小’屋。
溫野心裡吐槽了兩句,剛進去,就看到兩個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親昵靠著說話。其中一個說話慢吞吞,但是很溫和,一聽就感覺是個脾氣好的,“這邊好安靜。”
另外一個懶懶散散道:“你晚上不害怕?說不定有蛇。”
“我怕蛇。”
“你這膽有什麽不怕的?晚上我讓蛇鑽你被窩。”
“這兒會有嗎?”
溫野拉著行李箱,草草地打量了他們一眼。察覺到新進來的腳步聲,那兩人也跟著抬起頭來。
也是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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