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可思議。
周爾琛到樓下時,溫野還蹲在門口的花壇沿上數螞蟻,他穿著一件銀白色的衝鋒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臉上掛著一隻白色口罩,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但一眼望去,還是無法讓人忽視。
“溫野。”周爾琛輕輕喊了一聲。
溫野聞聲抬起頭來,看見是他,把手裡的那一小節樹枝扔掉,拍了拍手心的灰。
“你怎麽在這兒。”他站起身,聲音蒙在口罩裡,露出的一雙眼,看著莫名有些不太自然。
“我助理等會兒來送東西,我下來拿。”
溫野點點頭,“我也是,有個認識的藝人在你們這兒,我在樓下等他。”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
溫野摸了摸鼻子,感覺太尷尬了,正要找個借口離開,卻聽到周爾琛問:“誰?”
“啊?”
“你不是有認識的藝人?”周爾琛挑了挑眉,“在這棟樓裡的,那應該是我的師兄弟?”
“……”
溫野十分懷疑,周爾琛是知道他在撒謊,所以故意拆穿他的。溫野不答反問,“你呢?今天你也沒什麽通告吧,怎麽突然來公司了?”
周爾琛最擅長的就是從言語上尋找對方的破綻,溫野不擅長鬥嘴,乾脆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周爾琛頓了片刻,“來錄歌。”
又要發新歌了啊?這麽勞模。這人吃什麽長大的,寫歌都不要本錢的嗎??
溫野哦了一聲。
兩人相顧無言,對視了半晌。
過了一會兒,周爾琛主動道:“要去喝一杯咖啡嗎?”
“你不等你助理了?”溫野說。
周爾琛揚了揚眉。
溫野這才想起來自己這邊也有個不名師兄弟,他含糊地切了一聲,彈了下鴨舌帽,雙手揣兜吹著口哨、大步快步地往前走了。
第8章
“一杯紅茶拿鐵,拿鐵要脫脂奶,香草糖漿多加冰,原萃低因。還有一杯冷萃,正常做就好。”
周爾琛說完後一直沒聽到身邊的動靜,便抬頭看他,“還有什麽要改的嗎?”
溫野回過神來,“哦……就這樣吧。”
他之前怎麽都沒發覺周爾琛對他的口味這麽熟悉?他點單時熟稔的語氣,甚至給了溫野一種他們非常親近的錯覺,但回過味來,又讓溫野有些別扭。
“等下,”在服務生走之前,他突然把人喊住,“糖漿換成榛果的吧,一泵就好。”
“好的,先生。”
周爾琛抬眼。
溫野握著手裡的白開水紙杯,當做沒看見。
老實說,周爾琛點的配方完全就是他的口味,溫野自己點單時都做不到這麽清晰,但周爾琛越是這樣面面俱到,溫野越是不想順著他的心意。
他討厭在周爾琛面前表現出順從的一面。
不知過了多久,周爾琛收回了目光,兩個人坐在咖啡桌兩端,靠著透明的玻璃窗。
誰都沒有開口,沉默的氣氛緩緩流動。
“去年不是才發新專嗎?”溫野手指在紙杯的邊緣上滑來滑去,沒話找話,“這麽快就又要出新歌了?”
周爾琛嗯了一聲,“之前寫了首歌,但不太適合我的音域。碰巧費航的經紀人聯系了我,發了一段demo,聽過之後我覺得可以合作,就約了今天來錄歌。”
費航就是剛才在錄音室裡被折磨了百八十遍的那位歌手。
溫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樂壇裡這種現象也不少,經常看到兩位歌手一個寫一個發,配合得相得益彰,不過他們之間大多是好友,所以並不在意這些名利。
但周爾琛並不是這種人。
他私交很少,不喜歡混圈,出道到現在發的所有專輯都是自己寫的,舞台上他很少翻唱別人的歌,也沒有發過任何合作曲和feat。
在溫野看來,周爾琛這種對自己的物品有著強烈佔有欲的狂魔,竟然願意讓出原唱的位置,看來他是很喜歡也很滿意這首歌了。
也不知道聽起來啥樣。
周爾琛看他不說話了,又解釋:“費航的聲線中少年氣更重,比我更符合歌曲的風格。而且費航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他用粵語演唱時會比國語聽起來更加抒情、婉轉,我的粵語也隻只夠最基礎的日常交流水平,所以……還不如讓給適合的人。”
周爾琛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溫野卡了半天,最後隻好乾巴巴地哦了一聲。
他對音樂一竅不通啊,周爾琛又不是不知道,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溫野有些莫名。
好在沒過多久,兩杯咖啡就送了過來,算是打破了微妙又有些尷尬的氣氛。溫野嘗了口,感覺有點淡了,心想還是加兩泵香草更好喝。
他放下杯子,總算是進入了正題,“這幾天熱搜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周爾琛的唇剛碰到咖啡杯,又放了下來,他換了個坐姿,微微靠在椅背上。
“你想怎麽解決?”他淡淡地道。
“我早就跟你說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他沉住氣,道,“之前的事我不會計較,但這次的誤會,我想澄清下是家庭聚會,應該沒那麽難吧?”
家庭聚會。
周爾琛沒有說話、隻用指腹輕輕碰了碰鬢角。
溫野說完才反應過來,這四個字有點不對味,“不是,我說錯了,只是是鄰居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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