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棣果然就吃這套,軟和了眉眼,順著天祿後背的短毛輕撫安慰,半點不帶叱責口吻地問:“為什麽踢人家小木,嗯?”
雖然他半蹲著,臉正對著天祿,但問題卻明顯是衝著蕭枕雲去的。誰都知道精神體的行為遵循主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天祿會去踹司楮,證明就是蕭枕雲想踹司楮……只是礙著他本人沒有腿。
蕭枕雲想踹司楮嗎?——他還真的很想踹。
誰叫這位是他“深情眼神”的目標對象,蕭枕雲左右完不成這艱苦卓絕的任務,心底的一點怨氣就自然而然發作在無辜的狗狗身上。
不過面子工程向來做得很好的蕭主席肯定不會承認這一點,隻解釋說是天祿和小木當年在醫院時的舊仇,和主人本身無關。還說自己是很寵愛小楮的,天祿也只是和狼狗逗著玩。要是他真不開心對司楮抱有敵意,天祿怎麽可能只會用蹄子踢,它頭頂的尖角又不是擺設,低頭一捅下去,小木老早開膛破肚,腸子心肝脾肺亂飛了。
小木:“……”
捷克狼犬瑟瑟發抖地躲到了司楮身後。
司楮也提心吊膽地時不時瞥一眼蕭枕雲,總覺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得意忘形做了不好的事,誤惹小叔不高興了。
被小狗瘋狂偷窺根本沒機會背著他演戲的蕭枕雲:“……”
非常悲慘的直到最後也能沒把深情如水眼神戲份完成。
*
回國之後,蕭念第一時間洗出照片,推著蕭枕雲進入地下室裡。三面牆上密密麻麻掛滿了司楮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偷拍,有時候會誤把他人拍進鏡頭裡,或者是司楮笑鬧中摟住別人的肩膀,或者走路時和誰靠得很近等等,這些照片中誤闖者的臉就會被記號筆瘋狂地塗抹,從那些雜亂凹凸不平的筆觸中可以明顯感受到持筆人的嫉妒和癡態。
蕭枕雲仰頭看了一會,雞皮疙瘩都給看出來了。
正常人果然理解不了精神病人的心理活動。
蕭念將洗好的照片排列在桌上,一排呐喊中偶爾混著一兩張能看的,他從抽屜裡摸出兩支記號筆,遞給蕭枕雲一支,“來塗吧,工作量還挺大。”
“……”
“雖然按照常理照片上的痕跡應該都是你一個人塗的,但小說裡沒有直接描述,那我們就鑽個空子,我幫你塗一半。”說著蕭念已經把葉斐然的臉塗了個全黑,“速戰速決,明早我還要上學,班主任最近抓遲到抓得很嚴。”
這麽一聽世界管理員也不容易……蕭枕雲接過一遝照片,敷衍地把其他人的臉劃黑,有幾張上面十多個人,塗得他手酸,特別是那兩張司棣一張臉佔了百分之八十篇幅的照片,司楮就擱角落裡冒出個腦袋。
“這張也要掛牆上?”
“你必須承認,這張裡面的司楮最像人。”蕭念瞥一眼就垂頭繼續工作。
蕭枕雲嫌麻煩,在司棣的鼻子上畫了個烏龜,又添了幾筆胡子和額頭上的王,“這樣算不算?原著裡只是說‘蕭枕雲’嫉妒這些可以親近司楮的人,瘋狂抹黑他們的人像,我這也叫‘抹黑’吧?”
蕭念:“……”
蕭枕雲又在第二張司棣的人臉上畫了幾道貓咪胡子,頂個兩隻尖耳朵,再加個對話框,裡面寫:“喵嘰~”
著實是“抹黑”,司棣看到了得氣出心腦血管疾病的那種。
“……”蕭念手也酸,思索一會,默認了蕭枕雲的舉動,並且很快也欣然效仿,在剩下照片所有人的臉上加豬鼻子。有時候畫得快了還會不小心給司楮也添個一視同仁的齙牙和媒婆痣。
一個小時後,幾十張頗具童趣的塗鴉整整齊齊地貼上了牆。
*
在家歇了不過一周時間,蕭驚風就為蕭枕雲安排好了入學手續。白塔裡的向導學生們年齡集中在十二至二十歲,蕭枕雲這個三十幾的大哥哥都能當他們老師,再加上他身體的原因,不方便和其他學生擠宿舍,蕭驚風直接給他討了個助教的活,和工會副主席一樣,隻享受權利,不承擔責任。
教授有事情絕不會找他乾,想上的課就去旁聽,不想上的就稱病,隨意進出白塔,期末沒有考試,有興致的話還可以充當考官去為難別的學生。
蕭枕雲對這個身份非常滿意,隔天就去白塔報了到。
他早上剛去,下午白塔五年級1班來了個新美人助教的事情就傳遍了全校,就連隔壁哨兵就學的塔也有所耳聞,十六七歲正是荷爾蒙爆棚的年歲,精力充足,熱愛新鮮事物,組排來圍觀他,又被鐵面無情的教官們趕了回去。
蕭枕雲安生地上了兩天課,等到第三日也是周五的放學時間,他剛走出教室門外就瞧見一名琥珀色下垂眼的哨兵直勾勾地望著他,整個人非常緊張,小臂上都是深灰色的羽毛。
“蕭……蕭先生……”哨兵快步走上前,自我介紹道,“我是加裡。”
蕭枕雲恍然地點點頭,怪不得他覺得這人模樣看著有些熟悉。
“我現在就讀於塔三年級8班……”加裡鞠了個腦袋快碰到膝蓋的躬,“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我一定會報答您的!您日後不管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說,什麽都可以!”
“你好好學習就行……好了別鞠躬了,直起來跟我說話。”
加裡拘謹地站直身體,結果下一秒他想起什麽,又把身體折成了180度,“還有,非常抱歉,加裡並不是我的真名,我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所以入學的時候,我自作主張取了新的名字……叫,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