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鳥受到驚訝,撲騰著翅膀在高空淒厲鳴叫,倏然,一發子彈正中它的胸膛,精神體瞬間斃命的表現如同針扎破了一隻氣球,嘭的一聲染血羽毛四處飛灑,畫眉消失不見。
棕熊愈發的憤怒,吼聲驚天動地,但太極絲毫不懼,找準時機一個撲躍,迅速和熊戰成一團。
司棣飛速從一旁的藤蔓叢中跳了出來,這期間他從敵人身上搶了不少武器,見面的瞬間就塞給蕭枕雲一把槍,正是他方才擊斃畫眉鳥用的那一把。他的臉上、身上都是血,左手握著的匕首仍在往下滴落血珠,好在目測這些血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敵人的血。蕭枕雲抬頭看他,就見司棣面如修羅,額頭上的血沿著眼眶流下,如同一條血淚。
他的情況非常糟糕,並非身體上受傷,而是精神極其不穩定,站直後的身形仍舊佝僂,眼白被紅血絲充斥,乾巴巴地對蕭枕雲說了個“向”字,又因對方過度慘白的臉色把後續吞了回去。
蕭枕雲知道他想說什麽,搖了搖頭,他精神力受損,什麽也擠不出來。
司棣無意識地磨著牙,脖頸上滿是凸起的青筋,他低頭看了蕭枕雲一會,顫抖著半跪下,攥住他的衣領,把臉埋進去深深地呼吸。髒汙的血跡頓時將蕭枕雲的白衣染得一塌糊塗。
衣服上還殘留著一些向導素,他意識到這一點,想要將上衣脫下交給司棣,但哨兵拒絕了他,只是如同瀕死之人渴求空氣一般,死死地抓緊這件能讓他短暫緩解頭痛的解藥。
太極與棕熊纏鬥幾回合,逐漸力有不敵,它知道自己一旦受傷必然會給主人精神域造成無法挽回的重創,連忙落地後退,一個轉身消失在原地。
棕熊的情況也沒有佔到便宜,它搖晃兩下,在主人的示意中回到精神圖景。
“我殺了五個,向導重傷應該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就還剩四個。”司棣終於放開已經被他抓得不像樣的衣服,強忍著痛意說,“兩名哨兵,兩名普通人。哨兵都是A級,不太好對付,我沒有別的辦法。待會我讓太極帶你走,你身上還有很淺的向導素,狂亂之後在有其他目標的情況下太極不會最先攻擊你……這次真的好自為之了。”
蕭枕雲立刻意識到司棣想主動刺激出自己的精神狂亂,借狂亂期間無視疼痛無差別攻擊的暴戾狀態,與他正常狀態下已經很難抗爭的敵人殊死一搏。
但如此一來,司棣必死無疑。
剩下的敵人正在包圍他們,不用哨兵提醒,蕭枕雲都能感知到那股快速逼近的森冷殺氣,但他還是毅然決然握住司棣的手腕,閉上眼睛,努力去探知兩人之間的精神鏈接。
他每試圖動用一下精神力,就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戳刺他的大腦,即便他咬緊牙關忍受這陣強烈的刺痛,接下來又會有杵子攪動腦漿的鈍疼,司棣眼見他滿臉冷汗甚至沁濕了睫毛,急道:“停下!再這樣下去,你的精神力會二次廢掉!”
蕭枕雲絲毫沒有聽他的勸阻,生死存亡的時刻,所有人都在搏命,稍作猶豫可能都是生與死的差別。和性命相比,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更何況,他的精神力應當沒那麽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
司棣:在幹什麽?
枕雲:烤鳥
第22章
他想起了管理員口中的那本小說,他在裡面所有的戲份基本都圍繞著司楮,只和爭風吃醋有關,每天要做的只有拿著他的鈔票想方設法討司楮開心,輕松愉快。
就是沒想到原來在劇本之外,配角們還有這麽多沒有寫到的危在旦夕、命懸一線。
忽然,司棣感覺自己的精神力被什麽東西撥動了一下,非常輕微,好像是隻幼貓的爪子,好奇地用爪墊拍動毛線球,他猛地一喜,低頭看向黑發向導:“你做到……”
“咳,咳咳!!”蕭枕雲大口大口地嘔出鮮血,闔目無力地向後栽去。
司棣臉上的喜悅瞬間轉為驚恐,立刻傾身攬住已經昏死過去的蕭枕雲,猩紅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視野,也染紅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苦苦清醒支撐至今的精神終於在此刻徹底狂暴。司棣人類狀態的單膝跪地轉為狼態的四肢匍匐,原本輕扶著向導的手也瞬間收緊,似要將骨頭捏斷那般的用力,只有最後縈繞在鼻尖一絲近乎於無的向導素還在提醒著他——
你不該傷害這個人。
兩發子彈擦著司棣的狼耳射入樹乾裡,失去理智的狂亂哨兵怒吼一聲,不計任何代價地召出黑狼,形如鬼魅,飛快地朝以四角形態包圍他的敵人攻去。
相比起他的瘋狂亂來,敵人們的陣型訓練有素,以避戰拉扯來消耗他前期的體力,他們有四個人,而司棣再厲害也只有一個,只要扛過他最初的暴動,即使是S級的哨兵,也無非失智困獸頑抗而已。
暗處,一人架起狙擊槍,槍口瞄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長發向導,沒有猶豫,果斷地按下了扳機,但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狂暴中歇斯底裡胡亂攻擊的司棣竟然在射擊的瞬間用肩膀擋住了那發子彈。
他沒有任何恢復理智的趨勢,仍舊狼一般四肢著地,但就是護住了那名向導。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他就是這麽做了,並且在第二發子彈到來時,仍舊是同樣守護的姿態,即使身體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驀然,一道尖銳洪亮的馬鳴聲響徹山林,如懸崖邊的勒馬嘶鳴,以不容拒絕的強勢姿態穿透在場每一名哨兵的精神域,精神力鞭隨之雷霆而來,上一秒還遊刃有余的兩名哨兵霎時痛苦地捂住腦袋在地上打滾。司棣更是眼前一白,像是被抽幹了腦髓那般轟然倒地,太極也倏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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