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眼睛眯起,鍾許咬牙憋出一口氣, 啞聲道:
“……怎麽跟我沒關。”
只要是宋雲回的事就與他有關。
無論是什麽事, 是好是壞, 從來都是這樣。
就連小時候宋雲回扔球砸到了一條狗, 死活不想道歉, 他最後還是帶著他一起去道了歉。
作為宋雲回除了家人之外最依賴的人,他就應該這樣。
做了壞事和他一起去道歉, 被潑髒水就該幫他澄清。
越是這樣想頭越痛, 像是要炸裂開一樣。
張賈站起來, 焦急道:“你這是怎麽了?要不我還是馬上帶你去醫院吧!”
鍾許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像以前一樣放棄思考來讓頭腦平靜下來。
他想起來了。
他終於意識到了到底是哪不對勁。
每次當他想要思考宋雲回的事情的時候,他的頭都會像這樣痛起來。
想得越深就越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繼續想下去。
死一般的劇痛。
良久之後,他慢慢撥開張賈焦急伸來的手,喘口氣,咧了咧嘴角,說:
“張賈,我可能病了。”
***
宋宅
今天宋成去分部視察,沒有去公司,剛好分部在家附近,於是回家吃了個飯。
宋雲揚從來不會回家吃午飯,方形的飯桌上,不近不遠就坐著三個人。
宋成看了一眼飯桌上的飯菜。
徐薇坐在一邊,夾菜的手停了一下,有些遺憾地說:“張媽感冒了,不然今天桌上還能有些辣菜。”
張媽是請來專門做飯的人,尤其擅長川菜,清淡養胃的菜則是由其他人負責。家裡吃辣的人就只有宋雲回和宋雲揚,他們襲許文惠早些年的習慣,不太吃得辣但是每頓得有點。
宋雲揚這一陣子都沒有回家吃飯過,宋雲回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飯桌上都是符合她們口味的菜。
她看得懂宋成的眼神,於是選擇自己先解釋。
徐薇笑了下,柔聲說:“等雲揚雲回回來的時候張媽應該也好了。”
宋成點頭,臉上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憔悴,“是該回來了。”
徐薇臉上的笑意淺淡了些。
一頓飯吃完,宋成繼續去上班,傭人都被打發去其他地方,客廳裡就只剩徐薇和宋子舒。
宋子舒原本今天計劃有工作,但是從昨晚開始就心神不寧,最後隻好把計劃往後延,暫時在家裡休息一天。
徐薇坐在宋子舒旁邊,看著他眼睛看著虛空一點,於是慢慢站起來,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問:
“在想什麽呢?告訴媽媽。”
她的聲音很輕柔,手也保養得很好,真真像是一個豪門富太太。
宋子舒沒有回答她,她於是輕聲問:“是因為剛才的事嗎?”
“你不要擔心,你爸終究是你爸,沒人可以搶走他。”
宋子舒沒反應。
那就是因為其他的事。
她說,“還記得你小時候在小公園的河岸草坪發生的事嗎?”
宋子舒看向她。
他是記得的。
一直都記得。
小時候身體弱,他一般不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就只看一看,在他們注意到他之前就離開。
那個時候流行一個樸素的小遊戲,就是扔石塊,扔得越遠越厲害。
這個需要比拚體力的遊戲注定和他無緣。
但是越是不行他越是渴望。
他於是在傍晚求著她帶他去那裡玩一玩。
當時他扔的第一塊石頭就扔到了一隻跑上坡的狗。
他有些驚慌,但徐薇很鎮定,拉上他的手,看了一眼不遠處,說:“走吧,扔完了就該回家了。”
他當時也想要逃避,於是就這樣跟著她回了家。
走時,他看到在隔著一段距離的另一邊的宋雲回抱著手裡的球,被好像是剛好過來的鍾許拉走。
再後來,他聽說在公園河岸邊的草坪邊上,宋雲回玩球扔中了一隻狗,之後鍾許陪著他去找狗主人道了歉。
小時候的記憶太多,有些已經想不起,但是這件事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徐薇柔和地笑了下,“你是最特殊的人,是主角,什麽也不用擔心。”
她喜歡把最特殊的人稱之為主角。
從小到大宋子舒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小時候一場高燒起來,腦子裡多了一些奇怪的畫面,他很害怕,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自己媽媽。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臉上的表情可以這麽多變。
從平靜到驚訝再到瀕臨頂點的高興,她的臉上現出了太多的情緒。
之後徐薇對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是主角”。
這次也是一樣。
但是這次宋子舒沒有像以前一樣答話。
他就坐在沙發上,情緒再也憋不住,開始抑製不住地發抖。
他表情有些驚慌,又像是有些呆滯。
“我好像,可能不是主角了。”
心中的那股安全感在逐漸瓦解,他能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逐漸潰散。
他好像慢慢變成不是最特殊的那個了。
***
直播補時長就得從早上抓起。
等到上樓後,打開電腦再調整了一下攝像頭,宋雲回打了個呵欠,說了句“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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