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下來,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或許早就依賴上了裴城。
只是這份依賴被自己的強勢和獨立心理死死壓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
時間很快到了過年這天。
黎家。
黎夏不時往外邊望,見跟他約好的陸雲傾還沒來,他心裡那是一個急。
“顧廷晏,菜交給你了。”
黎某人放下手中的夥計,對顧廷晏喊了一聲。
剛說完,余光就收到了洛女士不滿意的眼神。
黎夏:草,忘了老媽子在這了。
顧廷晏趕緊安撫洛女士的心情:“沒關系,我來就好。”
“晏晏,我覺得你把他慣得越發懶了。”
洛女士雖然嘴上對黎夏的行為表示指責,但心裡可是止不住地高興。
嗯~就從這就看出來這倆孩子感情有多好。
“媽,我是打算去給雲傾打個電話。”黎夏趕忙辯解道。
“去吧去吧。”洛女士衝他擺擺手。
黎夏出了廚房就連忙給陸雲傾打電話。
打了幾個才接通。
此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黎夏卻從陸雲傾的聲音中聽出了困意。
“雲傾,你沒起床嗎?”
“嗯~中午才睡。”陸雲傾揉了揉帶著紅血絲的眼睛,下床撩開了窗簾。
落日余暉灑進房間,他疲倦地伸了個腰。
“你家司機在嗎?”
“我讓他們都回去過年了。”陸雲傾轉身朝著衣櫃走去。
“我來接你吧,你這樣子實在不能開車。”
黎夏其實就是想開開車,過把癮。
陸雲傾打開衣櫃,笑道:“我打車就行。”
“不行不行,我要親自去接才顯得誠意十足。”黎夏玩笑一句。
陸雲傾還想婉拒,耳邊電話就掛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裴城的十幾個來電。
他眼睫一顫,想起來前幾年都會和裴城一起過年的。
今年……
等他換好衣裳,手機又響了。
一看,還是裴城的電話。
思索了幾秒,他按了拒接鍵,而又給裴城發了句“新年快樂”便再無其他。
結果對方給他秒回了五個字:“我在你門口。”
陸雲傾垂眸無視了這一消息。
黎夏到達陸雲傾家的時候,看到癡漢般吹著冷風,靠在車身的裴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下車後,他還是上前熱情地打了個照面:
“裴叔巧啊,新年好啊。”
兩個“啊”,不一樣的味道。
前一個是同情,後一個純粹的打招呼。
顧廷晏也不回顧家過年,裴城說實在的少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裴城跟黎夏點了點頭,問他,“能把雲傾今天的時間讓給我嗎?”
黎夏擺出了標準假笑:“這個真不能。”
切~以為老子讓了雲傾就會跟你走?想太多。
再說了,你跟我說有屁用,我能替雲傾做主了?
老裴啊,你這處境著實是倒霉了些。
誰讓你跟顧老太那麽親,以至於被殃及。
兩人正說著,陸家大門就開了。
一身深藍色羽絨服的陸雲傾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裴城,旋即坐在了黎夏的副駕駛位置上。
黎夏瞧著裴城這落寞的,可憐的,失落的,等等一系列悲傷的情緒。
短歎著在心裡搖了搖頭。
望著黎夏的車身逐漸消失在視野中,裴城情難自禁地開車跟了上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保持著一個大概固定的距離行走在馬路上。
行進了十幾分鍾,他們到了市區一個十字路口。
此時人流量和車樓量都非常的大。
等熙熙攘攘的人群過後,黎夏發動車繼續行進著。
突然,從左側面殺出一輛大卡車不看信號地向他這輛車衝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輛黑色的轎車離弦一般擋在了黎夏左邊,被大卡車撞翻瞬間報廢。
黎夏呼吸一滯,那輛車,是,裴城的。
他機械般地轉頭看了看右邊的座位上呆愣的人。
來沒來得急張口說什麽,右邊來不及阻擋的一輛越野又撞向了他的車…
黎夏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陸雲傾撲倒。
疼痛傳遍全身的那一刻,黎夏忽然感覺靈魂從肉體抽離了出來。
順著冬日的冷風,漂浮在恐懼的,喧鬧的,嘈雜的車禍十字路口上空。
黎家。
顧廷晏接到電話的瞬間,隻覺得一股極致的寒意從心頭滲出。
頃刻間將他凍得沒了思考意識。
拿著電話的手都是劇烈顫抖的。
戰栗又讓他從“冰凍”中奪回了一絲意識。
恍惚中,他掛斷了電話。
腦子裡隻盤旋著“黎夏,車禍,搶救”六個讓他充滿黑暗的字眼。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車,迷迷糊糊他就到了黎夏所在的那層。
顧廷晏站在急救室的門前,耳邊洛女士的哭泣聲已經被腦海不斷充斥的畫面所隔絕。
一種恍如隔世的熟悉感從記憶深處陡然迸越出來。
他看見,懸崖底下,自己抱著渾身血跡,沒了呼吸的黎夏痛哭不已。
看見,裝著黎夏的水晶棺逐漸被泥土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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