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靈力凝聚出了一把虛劍,這是式神的武器,即使是斐季,也只能勉強召喚出一把虛劍,可是這樣也就足夠了。
瑩白色的劍帶著寒意,在春日的夜晚,將大廳裡面的人凍得一哆嗦,斐季的右手被冰雪完全覆蓋住,他咽下喉中湧出的鮮血,手中的虛劍橫空一斬,那些還來不及逃竄的鬼怪們全都消散在冰雪之中,惡鬼哀嚎,竟是被周圍的冰雪所腐蝕,黑紅色的鮮血流淌在地面上,散發出極致的惡臭。
所有哀嚎聲都消失在劍意之中,斐季伸手擦拭掉唇角的鮮血,虛劍消散,右手卻絲毫不能動彈。
整個大廳散發著惡臭,周圍的人都劫後余生的呆愣在原地,竟是雅雀無聲,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人們大口喘息著,有的癱倒在地面上,有的則一臉失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站在原地出神的元衡看著破洞的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黑夜寂靜,屋內的蠟燭閃爍著,散發出零星的光芒,剩下撲繼而來的鬼怪悄無聲息的退下,不敢在靠前來。
斐季坐在一旁喘著粗氣,他身旁的婦人站在一旁,抱著熟睡的嬰兒,目光擔憂的看著他。
“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斐氏一族當家主母沈氏,同其妹妹沈貴妃曾有過一段機緣,拜當時的閑散修者,如今的國師為師,習得佔卜化靈之術。
所謂佔卜化靈,便是可以預知未來所發生的事情,對著即將發生的事情有著感知性。
而現在的沈氏卻說,有著不好的預感…
斐季一雙幽深的眼睛看向門外,廳外夜色如墨,過分的安靜。
元衡站在窗邊,突然間愣愣出聲:“我看見了…,我看見它們往梨園的方向去了…”
過分安靜的宴廳裡面,元衡的聲音毫無阻礙的傳入斐季的耳朵裡面,他轉過身,看著窗邊一臉呆滯的元衡。
“你剛才說什麽?!!”
似乎被斐季的聲音所嚇到,元衡呆呆的回過神來,他驚恐的看著窗外的黑影,指著梨園的方向。
“姑父!那些鬼怪,它們全都跑到表哥那裡去了!!!”
咚
站在大廳中央的斐季隻覺得整個人心臟驟然一震,腦袋一片空白,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那隻沒有知覺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他眼中閃過慌亂,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梨園的方向,咬牙呢喃道:“該死的鬼東西…”
…
梨園,顧名思義種著許多梨樹,初春的季節,梨園裡面的梨樹都還只是光禿禿的枝乾,配上晚間蕭瑟的寒風和院內荒涼的景象,無端的讓人感覺這裡已經被荒廢了很久。
庭院的中央是一個小小的竹屋,裡面燈光灼灼,木門被打開,一個身形單薄的白衣公子坐在輪椅上面,腦袋低垂著,陰影下,看不清他此時的面容。
斐季和沈氏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眼前這一副場景。
院內有著許多鬼怪的屍體和鮮血,掛在梨樹的枝乾上,還在往下滴著血,嚇得跟著一起跑過來的那些朝中貴族往後倒退,直接被身後的青石絆倒在地。
眼前這一幕極致詭異,元衡看見坐在房門前的斐攸,就急著往前跑去,卻被身旁的沈氏攔住。
“別過去…”
眼中透著焦急的元衡沒有察覺到斐攸的異常,可沈氏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對方周圍散發著的強烈的鬼氣。
撲面而來,帶著惡臭。
晚間清風拂過,不知哪裡傳來的銀鈴聲清脆作響,格外好聽,坐在輪椅上的人這才有了動作,抵著唇輕聲咳了起來。
“表哥!!”
元衡一臉焦急的朝著斐攸喊道。
站在一旁的斐季一臉嚴肅的盯著對面的斐攸,抿著唇,什麽話都沒有說。
低低的咳嗽聲在晚風中響起,竹屋內的燈光閃爍著,在房門處倒映著一個黑色的影子,那影子站在輪椅的身後,隨後形成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推著斐攸身下的輪椅前行,慢慢來到庭院中央。
皎潔的月光照在對方身上,斐季神色晦暗的盯著斐攸身後的黑影,垂在一旁的手緊緊攥著。
“你出來了…”
庭院中央傳來“嘻嘻嘻”的笑聲,月光打在黑影的臉上,照亮了對方恐怖的面容,只見那黑影整張臉像是被拚湊起來的玻璃碎片一般,黑色的縫隙肉眼可見,它揚起笑容,眼眸微微往上揚,嘴角拉扯。
“我如何都沒預料到,你會將自己的親身兒子作為封印我的陣眼,也難怪這麽多年我什麽都沒有找到,原來是被你藏在了這裡。”
“斐氏…”
那惡靈揚起笑容,陰惻惻的盯著面無表情的斐季,帶著刺骨的恨意,他將手放在面前斐攸的脖頸上,仿佛只要輕輕一用力,眼前這脆弱的頸脖便會哢嚓一聲斷掉。
“作為陣眼的生靈必會身受詛咒,五髒衰竭而死,看看吧,這個父親是如此的殘忍。”
惡靈在斐攸的耳邊低喃,猩紅的眼眸中帶著諷刺的笑意,刺得對面的斐季眼睛生疼。
惡靈伸出手,朝著輪椅上的斐攸發出誘哄的聲音。
“逃離這肮髒的人世,可笑的親情,所以…把這副軀體交給我,脫離痛苦,遠離這人世難道不好嗎…”
手中染血的手帕已經見不得一處乾淨的地方,五髒六腑被拉扯得生疼,每呼出一口氣,都要忍住喉間湧上的腥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