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團子渾身狼狽,手掌還有唇邊染上血色,一張小臉蒼白無比。
看起來竟是沒有比床上的人好上哪去。
老大夫走過去為慕以處理手上的傷口,掌心那裡被瓷杯碎片割破,劃了很長一道口子,一旁的小侍女心疼的眼睛紅紅的。
“小公子已經沒事了,公子不用擔心,還是多看看自己傷成了什麽樣子吧。”
老大夫在阮府上居住了許多年,幾乎是看著眼前這個小團子長大的,他處理好慕以身上的傷,看著慕以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轉身從藥箱裡面拿出來了一個像是蜜餞的東西,塞進了慕以的嘴裡。
那其實是一味藥材,曬乾之後味道酸甜,具有敗火清氣的功效,多吃有益,老大夫一般用來哄那些不愛喝苦藥的孩子,此時湊巧還剩下一小袋,便用來哄眼前呆呆的小白團子。
甘甜的味道彌漫在味蕾裡面,慕以頂了頂蜜餞,小小的臉頰被鼓起一小塊弧度。
“還有嗎?”
他含含糊糊說道,聲音中帶著褪不去的奶意,軟乎乎讓坐在床上的阮清朝著他看過來。
慕以並沒有察覺到阮清的視線,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老大夫的藥箱,老大夫被那炙熱的視線盯著,驟然感覺手裡面的藥箱子重了不少,他聞言將那一小袋拿了出來,遞給饞嘴的小公子。
“不要多吃,小心壞了牙…”
話還沒怎麽說完,便見眼前的小公子提著手中的小袋子,噠噠噠的跑到床邊,拿出來了一個喂給了床上的阮清。
阮清驟然被投喂了甜甜的蜜餞,因為剛才盯著慕以出神,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自然而然的張開嘴,等到回神之後,蜜餞本身的味道早已經在嘴裡面化開,甜甜的味道蓋住了舌尖上的苦味。
看見阮清吃了蜜餞,慕以這才轉過頭來,乖巧的道謝:“謝謝陳老!”
看著眼前的一切,老大夫搖了搖頭笑了笑,他調謔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公子養了個小媳婦呢。”
看這上心的小模樣。
聽見這句話的阮清愣了愣,看著近在眼前的慕以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陳老笑著離開了,侍女將屋子裡面收拾乾淨,也跟著退了下去,此時房間裡面只剩下了阮清還有慕以兩個人。
看著阮清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慕以將手中裝著蜜餞的袋子塞在對方手上,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床。
他沒有離得阮清有多近,隔著一小段距離,看著他脖頸間那駭人的痕跡。
看著看著,白色的小團子又湊近了些,在那上面呼呼了兩下。
因著傷處上了藥,一陣風吹過,帶來冰冰涼涼的感覺,將那上面的刺疼都拂去了兩分。
阮清睜著一雙晦暗不清的眼睛,一直盯著眼前縮小版的人,神色沉沉的就像是深不見底的無底深淵,想要將岸上面行走的人拉下去做替死鬼。
慕以沒有發現不對勁,心疼的吹了吹那上面的傷口,笨拙的哄人:“呼呼就不疼了。”
阮清轉了轉眼睛,就這樣看著小團子哄人的模樣,半晌,他才出聲道:“還疼…怎麽辦?”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又或許是聲帶被扯住了,稚嫩的聲音帶著沙啞,像是踩在成年老舊的木橋上,木橋吱吱呀呀承受不了人的重量,發出不堪重負又難聽的聲音。
慕以沒有注意到那些,也沒有注意到阮清此時的不對勁,他聽見阮清說著還疼,以為是藥不管用,瞬間慌了神,跳下床就想再請大夫進來。
阮清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正要往外跑的慕以的手。
慕以還以為是小阮清以為他要走,對方才的事情有了陰影,他走了過去,站在床邊,將人抱在懷裡,伸出手在阮清的背上拍了兩下。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吃了藥很快就不疼了。”
他沒有絲毫不耐,反而是更加放輕聲音的哄道。
阮清趴在慕以的肩頭,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麽似的,死死攥住對方的衣角,扯起一片褶皺。
他輕輕的吐著氣,視線不經意瞥見了那放在書桌上開的正盛的梅花,淡淡的香氣彌漫在房間裡面,似乎剛才的混亂並沒有傷害到它,從被折下來到現在,依舊是盛開的模樣。
“…”
“那是…什麽?”
阮清明知故問,吸引著慕以看過去,果不其然,慕以被吸引了注意。
“那是梅花,你想要嗎?”
他轉過來問道,阮清點了點頭,慕以就跑了過去,將那枝梅花拿了過來。
“是要送給我的嗎?”
阮清看著那梅花,突然抬頭問道。
慕以點了點頭,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慕以:“嗯!我看它很漂亮,就想著折下來送給你。”
窗外的白雪親昵的倚在梅花枝上,卻在碰到梅花花瓣時,小心翼翼的輕輕的擦了過去。
慕以將那枝梅花放在阮清手中,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傷口附近的皮膚。
“還疼嗎?”
即使知道這是回憶世界,並不是在真實世界裡面,慕以眼中心疼和懊惱還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出來,在他看來,若是能早點回來,眼前這件事便不會發生了。
但是人類沒有預知能力,也不知道會發生意外,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有些人有些事,錯過又再次重逢。
阮清手中拿著梅花枝搖了搖頭,他看著慕以被包成一個饅頭的小手,那上面有他手中攥著石頭劃出來的傷口,還有碎片劃出的,甚至還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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