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該傷你。”
傷了眼前人的那些人,全都該死。
陸離站在明亮的燈光下面,卻仿佛要同夜色融為一體。
站在慕以面前的陸離低垂著頭如此說道,聲音在晚風之中,留下蒼白的印記。
或許是一舉穿破隔在兩人面前的最後一層薄紗,又或許並不知道屬於慕以的心意,陸離近乎孤注一擲的扯開鮮血淋漓的外表,露出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
他的面色蒼白,更趁得那雙眼睛如墨般漆黑,鮮血滴在地面上,陸離卻像是毫不知曉一樣。
“它說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陸離在慕以愣怔的瞬間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掌心下面,是跳動的心臟。
陸離靠近了些,聞著慕以身上發出來的冷香,拚命壓抑著嗜血的欲望,掩下眸中的瘋狂。
“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所以,不要像這次一樣丟下我了…”
原來的少年早已經褪去了身上的稚氣,壓迫感十足,陸離慢慢靠近,悄無聲息的抱住還在出神的慕以,滿足的眯起了雙眼。
像是猛獸困住了自己心儀的獵物,滿足的將其拖進自己的窩中圈養起來,連同著這幾個月的後怕與疲憊也一掃而盡。
被人抱在懷中的慕以這才回過神來 ,似乎有些驚訝的問道:“你知道了天道的存在?”
陸離朝著虛空中的某處看了一眼,黑色的吞噬氣息淺淺冒出,又很快的收了回去,陸離收緊了手中的力道,語氣不明道:“我知道,它還想搶走你。”
什麽搶走?
抱在腰間的力道變大,埋在慕以頸邊人的情緒十分不對勁,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之中,整個人陰沉的可怕,就連身上的黑色氣息仿佛都壓製不住的想要跑出來。
慕以伸出手將人抱住,安撫著陸離的情緒。
“不會被任何人搶走,也沒有丟下你,這次的事情確實是意料之外,但永遠不會有下次了。”
陸離沉默著“嗯”了一聲,抱著慕以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放開。
淋漓的雨停歇,晶瑩的水珠滴落在綠色的葉片上,欲墜不墜。
自叛軍進城異亂發生,昏迷數月的國師悄然蘇醒,周國在短短幾天恢復了正常,仿佛之前的岌岌可危之勢都是錯覺,朝廷安靜了下來,民間也沒有所謂的“清暴君”的民謠,對於平民老百姓來說,最重要的只不過是生活平穩安定,沒有戰亂,其余的,是誰當皇帝都無所謂。
慕以蘇醒後,一直都在處理著朝中隱藏的亂黨叛軍,身上的傷早就在蘇醒後好了大半,隻余下一道淺淺的傷疤,而陸離自那日手刃叛軍之後,也仿佛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對待慕以,也恢復了少年時般親近的態度。
一切錯亂都仿佛被糾正,也並沒有天道那日所說的,怨氣之力終會將慕以吞噬。
夜晚悄無聲息降臨,風過樹動,竹影搖晃,在紅色的宮牆上落下一片倒影,唯美的像是畫師手中的水墨畫,夏季的夜晚還有些燥熱,蟬呤聲不止,知知的吵人。
慕以所處的落月殿微風輕襲,屋內溫涼入水,舒適的讓人感覺像是春季,房間的裝飾幾乎同著國師府一模一樣,大到裝飾擺設,小到床幔白紗,足以可見其主人的用心程度。
“這幾天陛下都在幹什麽?”
慕以像往常一樣詢問陸離的軌跡,十九習慣的垂下頭,如實稟告道:“近幾日陛下都呆在禦書房中處理叛軍一事,並沒有其他的舉動。”
慕以的動作頓了頓,他側頭看向木窗的地方,那裡窗戶半掩著,依稀可以看見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還有湖中微微搖晃的荷花,夏季美景怡人,只是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人,再美的景色都是枉然。
自那日之後,除了上朝會面,兩人似乎已經許多天沒有單獨見面了。
慕以收回視線,應了一聲,便讓十九退了下去。
夏季的衣袍本就單薄,外袍褪下,露出修長的身形,白酒縮在屋子角落的窩裡面,貪涼的半邊身子都貼著地板睡,半躺在一旁的灰狼低頭看了看,最後收斂利爪,將白貓推進了窩裡面,就這樣守在一旁。
在暴雨天凶猛嗜血,令人懼怕不已的野獸此時收起爪牙,帶著出乎意料的溫馴,同著一隻白貓蜷縮在一起。
燭火熄滅,屋子裡面安靜了下來,隻依稀聽得見窗外的風聲還有蟲呤聲,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角落裡的灰狼都開始閉著眼睛準備睡覺的時候,房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
灰狼的獸瞳在半夜閃著光,警惕的看著推門而入的人,在聞到熟悉的氣息之後,又收回攻擊的姿態,懶洋洋的挨著白酒所在的小窩閉上了眼睛。
月亮如水,來人身上沾染著夜晚的濕氣,還帶著一絲荷花的香氣,他走到床榻邊便停了下來,借著窗外的月光俯視著已經熟睡中的人。
那道視線仿佛猶如實質一般,灼熱而又滾燙,若是換做平時,有人靠近時,慕以已經從淺睡當中所醒來了,可此時像是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即使是床榻邊的人手覆上臉頰,都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
角落裡面的白酒翻了個身,繼續睡著,灰狼也閉上了眼睛,月光籠罩的屋子裡面,站在床榻邊的陸離俯下身,吻在了慕以的唇上。
氣息交織,呼吸滾燙,帶著灼人的貪戀。
夜晚的陸離仿佛被撕扯成了兩半,褪去表面的假象,便露出了內裡無盡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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