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一般。
輸完液開完藥已經是下午了,操場那邊還傳來陣陣歡呼聲, 顧彥接過藥就向著教室的方向走去, 打算去教室裡面歇息一會, 卻被身後的人攥住了胳膊。
“我已經向老師請了假, 下午可以不用去操場那邊點名簽到,現在回家休息。”
邊說著一邊扯著顧彥的胳膊,朝著校門的方向走去。
門口那難纏的門衛看見慕以之後熟稔的打了聲招呼,與人低頭說了兩句話之後,抬起頭看了看面色蒼白的顧彥,點了點頭打開了校門。
坐上公交車,路過狹小的巷道, 從輕扯著胳膊到攥著手腕, 這一路上顧彥什麽話都沒有說, 就像是一個布偶般,一舉一動都被慕以操控著。
直到走到了小區樓下的地方,顧彥這才抽出手:“不用送了,你回學校吧。”
他躲避著慕以的目光,手腕不自然的垂下,語氣生硬,唯獨少了之前的那份疏離。
可這次的慕以卻沒像上次那樣,只是站在樓下,他上前幾步,不容拒絕的接過顧彥手中的塑料袋,問道:“幾樓?”
這是再問顧彥住在幾樓。
與初見時的溫軟不同,現在的慕以就連說話中都帶著幾分強硬,整個身體緊繃著,顧彥下意識的道出自己所在的樓棟,等到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
薄薄的空調被蓋在身上並不顯得悶熱,平時緊閉的窗簾此時被拉開,外面的太陽光照了進來,將昏暗的臥室照的明亮無比。
顧彥不喜歡將窗簾拉開,因為對面的樓層快要拆遷了,那破舊的樣子比起這棟老舊的居民樓還要更甚,牆壁上面的白漆全都掉落完,露出醜陋的內裡,樓層住戶全都搬走了,窗簾被扯下,東一塊西一塊的,襯得那黑漆漆的樓層更顯得不堪入目。
注視久了,便會覺得那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物一般,露出血腥的牙關,想將他整個人吞吃入腹中。
與黑暗融為一體。
就如同這棟破舊的小區樓,在這裡居住久了,顧彥竟也會生出自己本來也是這樣想法,表面的一切都是完好無損,內裡早就已經腐朽生臭。
半掩的房門外安靜的可怕,將他送進房間裡面的人好像已經走了,什麽話都沒有說,就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最後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顧彥腦袋昏昏的,窗外金黃色的陽光照在書桌的地方,將上面的一張白紙映得閃閃發光,他不習慣這樣刺眼的光線,起身下床準備將窗簾拉上。
卻不想腳還沒有碰地,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原本顧彥以為早就已經走掉了的慕以端著一杯熱水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放在客廳裡面的感冒藥,看見準備下床的人,慕以一個箭步走了上去,將人重新壓在床上。
“生病了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顧彥被裹成了一個蟬蛹,手中遞上了裝著熱水的水杯,還塞上了好幾顆膠囊。
熱氣向上彌漫,灑在睫毛上形成淡淡的水霧,看著顧彥端著水杯一直沒有動作,慕以還以為是怕苦,在口袋裡面摸索了兩下,摸出來了一顆透明包裝紙的橘黃色的糖果。
是橘子味的,還帶著少年身上的味道。
慕以將那糖放在顧彥手中,伸出手碰了碰水杯的溫度:“嘴巴有苦味的話,吃顆糖會好很多。”
“只不過吃完藥後半個小時才可以吃糖,會解藥性。”
喝藥吃糖那是哄小孩的做法,慕以卻做的無比自然。
顧彥將那顆糖攥在手中,手中的水已經變得不燙了,他喝了一口水,將那幾顆膠囊吞了下去,便將杯子放在了一旁。
“再喝兩口。”
慕以拿起旁邊的熱水又遞了過去,顧彥低頭乖乖的喝了兩口,直到玻璃杯中的水消下去了小半才停了下來:“喝不下了。”
淺薄的唇沾上熱水染上了溫度,變得紅潤了起來,驅散了幾分病氣,生病的人意外變得格外柔軟,身上生人勿進的尖刺收了進去,就像是收回爪子的貓,無意識的透露出依賴,露出了軟軟的肚皮。
慕以接過水杯,伸出手探著顧彥額間的溫度,發現還有些低燒,用了點力氣讓人重新躺回床上。
橘子糖的味道混合著少年身上的冷香闖入,從沒有和誰靠得這般近的顧彥動作快於大腦,身體往後退,打算避開慕以的靠近,只不過卻因為這個動作,恰巧看見了對方明顯紅了好大一塊的手背。
身體一下子頓在了那裡,帶著橘子味的氣息和手掌心糖果的味道混合,悄無聲息的浸入空氣中。
手背那一塊的皮膚很明顯和其他地方的顏色不對勁,細看還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是那時在醫務室意識不清醒時,揮開對方的手不小心劃上去的。
被“貓”的利爪劃傷的手背沒有經過處理,此時看起來有些紅腫,顧彥微微抬起頭,剛想讓人處理一下,慕以就已經拿著水杯走了出去了。
道歉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房間又重新恢復了安靜,清風刮起窗簾,發出細微的聲響,白天下午的溫度開始降了下來,不再變得那麽燥熱。
顧彥縮在被子裡面,喝了熱水之後胃暖暖的,腦袋也不再那麽暈了,橘子糖的甜味在房間中縈繞著,被窩裡面尤為更甚。
橘黃色的糖果靜靜的躺在掌心,似乎還帶著對方身上的溫度,有些灼熱滾燙。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