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就站在一旁看著, 低垂著頭, 臉上看不出來有什麽表情。
將最後的膏藥貼在小臂上面, 女校醫這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出聲叮囑道:“這段時間注意不要沾水,按時換藥,兩三天這擦傷就會結疤了。”
看著顧彥站在一旁一直盯著慕以手上的傷口, 女校醫笑著寬慰道:“沒事的,只是傷口看著嚇人。”
“只不過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看那小臂處有一道傷口才好不久,就又添上了一道新的。”
校醫一邊叮囑道, 一邊將手中用來消毒的藥收好, 將藥品放在身後的藥品存放區裡面。
“好了。”
將手中的藥遞給了坐在凳子上面的慕以, 女校醫出聲道:“剩下的只要多注意一點就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現在離下課時間還有一會,可以去裡面的屋子裡休息一會在回去也不遲。”
慕以點了點頭,拿著手中的塑料袋伸出手將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顧彥牽著走進了另一邊的隔間屋子裡面。
校醫務室裡面的隔間是專門為生病的學生準備的休息場所,床位之間用白色的簾子相隔開。
此時是上課時間,不比春冬交替季節發生感冒的同學,這個時候的醫務室裡面空無一人,房子裡面很安靜。
將身後的門關上, 讓顧彥在病床上坐下, 慕以坐在板凳上與之對視。
看著依舊沒有言語的人, 慕以抬起手晃了晃:“已經不疼了,沒事的。”
他出聲寬慰道:“沒有想到那個架子一下就倒了下來,下次我會注意的,保證不會受傷。”
顧彥這才有了反應,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慕以,沒由頭的道出了一句:“第二次了。”
慕以:“什麽?”
“已經是第二次受傷了。”
好像又恢復了以往的疏離,就像初見般,那雙眸子中,總是倒映著慕以看不懂的情緒。
顧彥道:“這次是這樣,上次也是這樣,慕以,好像每一次遇見我,你總是會受傷。”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顧彥看向慕以的眼神暗淡,直到最後,終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慕以卻讀懂了那雙眼睛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東西,慕以牽起顧彥的手放在臉頰邊,在那上面蹭了蹭。
“只是我不小心而已,沒有關系的。”
只見慕以淺笑著,姿態親昵的將顧彥的手攥住,貼在掌心上面,明明是太陽天,手中骨節分明的雙手卻冰涼無比,像是在後怕著什麽。
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顧彥隻感覺指尖覆上一抹溫熱,他愣愣的看著慕以的動作,心跳聲掩過腦袋裡面那些莫須有的情緒,最後隻留下了最原始的悸動。
慕以吻在了顧彥的指尖上,安撫著他的情緒,看似冰冷的人有著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內心,踏進這片荒蕪的地界,黑暗將光明所吞噬,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救贖,還是將其拖入了更深的深淵。
“沒關系的。”
輕淺的話語像是秋日的毛毛細雨,潤濕了早已乾涸的田地,也安撫住了顧彥的內心,他眼眸晦暗的看向對面笑著的慕以,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再想什麽。
只聽見顧彥“嗯”了一聲,出乎意料般的,湊了過去吻在了慕以的唇角處。
一觸即離,但也足夠讓慕以訝異的頓在原地。
兩人,向來主動的就屬於慕以這一方,而顧彥一直都像是在忌憚著什麽似的,從來都沒有主動親近過慕以。
這一動作讓慕以的眼睛亮了亮,壓抑不住要過去親顧彥,此時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方便進來嗎?”
門外響起了於文的聲音,慕以動作頓住,松開手前去給於文開了門。
衛裕最開始的探出腦袋,朝著醫務室內裡看去,一邊疑惑出聲:“大白天的為什麽要將門關上?”
於文看著緊盯著自己的慕以,伸出手將衛裕的腦袋往回摁了摁,說起了正事。
“體育室裡面有監控,在裡面找到了那打翻籃球架的幾個學生。”
於文又朝著內裡看去,看見了坐在床邊的顧彥。
“班主任叫你們過去。”
頓了頓,於文又才出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是一個自稱是顧彥父親的人在校門外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被班頭帶了進來,此時正坐在辦公室裡面。”
話音剛落,坐在那裡的顧彥身體一頓,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他抬起頭,眼神空洞,一瞬間像是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布偶,重複著於文的稱呼,顧彥呢喃道:“父親?”
對於顧彥來說,父親這兩個字無疑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帶著獨屬於童年噩夢的記憶,一起被關進了暗無天日的監獄中。
他怎麽都沒有想過,那個男人會從那地方出來,也怎麽都沒想到,他逃離了那噩夢般的地方,最後還是毫不留情的被其重新囚禁了起來。
像是宿命一般,永遠都擺脫不了覆在自己身上的那層枷鎖。
顧父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性,早年很早就和顧母在一起,並成功生下了顧彥,可是最終卻沒抵住社會上的誘惑,暴露本性,使一個完美的家庭就此破碎。
坐在招待處的顧父一身灰色的衣服被洗得發白,頭髮被剃成了寸頭,他身上很狼狽,到處都沾滿了泥土,甚至臉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跡,一看見顧彥的身影,坐在那裡的人一瞬間站了起來,透過慕以朝著顧彥看了過去,眼中難掩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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