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繁星動作一滯,輕緩地轉過頭看著他,從脖子到耳朵悄然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他低聲,聲音比之前啞了點,“好。”
大概半小時後。
地上和桌子上都是開過的酒瓶,幾個牛高馬大的男生醉得不成樣子,嘴裡還在嘟囔,“不行,我不信,學神我們再賭一局,我一定會贏回來的。”
宿繁星道:“沒有酒了。”
一群嘴硬的男生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集體倒下,四仰八叉地躺著,看著頭頂有些刺眼的白熾燈。
一時間只聽見起伏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那什麽,你們有打算好以後都做什麽嗎?”
“我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所以打算去參軍待幾年再說。”
“留學吧,去外面看看。”
“我要是考不上本科,估計得要複讀……”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旅途,從同一架列車出發,各自奔天涯。
“學神,真羨慕你啊,長相、家世、成績,怎麽可以都這麽完美,完美到好像不會有任何的煩惱……”
不會有任何煩惱嗎?
童歲聞著一屋子的酒氣,抬起濕漉漉的眼睫,望著坐得筆直的宿繁星。
他的腰杆板正,身體也繃得緊緊的。
總之怎麽看都覺得和這種混亂,有點糜爛的環境不同。
“哎呀不說這個了,”王浩然一骨碌爬起來,“既然酒都喝了,不如我們來看點刺激的吧?”
“小歲,你電腦借我用用。”
童歲遲鈍地點頭。
眼見著幾個人用他的電腦一頓搗鼓後,出來了一個相當刺激的網站。
如果是放在之前,都是會被童歲腦海裡的系統自動打碼的畫面。
這些男生正好處於最活躍的年齡,剛才還在抑鬱,現在一個個都又活過來了。
關燈拉窗簾一條龍。
擠在了電腦前,迫不及待的點開了影片。
一些尷尬的聲音響起。
擠在電腦前的男生身體不由前傾,房間的溫度似乎都跟著他們上升,燥熱難耐。
童歲看著旁邊端坐的宿繁星。
冷光映照在他皎潔的臉上,透不進他黑沉的眼底,無論背景在響什麽都冷漠不為所動,好像全世界都與我無關。
一點沒來由的愉悅情緒佔領了童歲沉沉的腦袋,他站起來,在黑暗中牽起宿繁星規矩放在腿上的手。
“好悶。出去走走。”
距離酒店不遠的海岸旁。
兩道穿著相同藍白色校服的身影一前一後,走在柔軟濕潤的沙子上。
白天還清澈透亮的海面,此時暗的仿佛無邊無際。
只聽得見拍岸浪起伏的聲響。
一浪一浪,像是心跳聲般在耳側清晰的述說。
童歲不記得自己多少次面對黑暗。
他緩緩朝著海浪的方向走去,看著黑色的水面拍起白色的浪花,遊到他的腳邊,又會隨著下一次的波浪牽引,被拖拽著遠去。
夜風帶著微微潮濕的鹹味,拂過他的臉頰。
宿繁星拉住了童歲的手腕。
“童歲。”
“我有種感覺,我們認識,是在很久之前。”
海水隨著潮汐引力已經漫到了童歲的小腿處,刺骨的冷意像是無數細密的針般銳利,靈魂都在顫抖。
而握住他的手是真切的。
好像無論多少次的回首,都始終有人站在自己的身邊。
這時,海面忽然被一束煙花照亮。
一束又一束的煙花在不遠處升空,炸開時像是無數的流星墜落地面,下沉時將無盡的海面照得如星空般璀璨。
在喧囂無人的海岸邊,童歲回過頭。
“你白天的時候問我相信有命運的存在嗎,”
童歲上前,擁住少年的後背。
心跳比拍岸和煙花的聲音更加鼓噪,他輕輕貼上那片薄唇,如同老舊的愛情片越過了時間的脈絡,落下時沉寂有力。
“我永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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