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東,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描繪著英挺的眉峰,描繪著緊閉的雙眸,描繪著挺立的鼻梁,描繪著被氧氣罩罩住的無色的唇,梓蘇呢喃著。
苦澀的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淌了出來,滑過臉頰,流入唇角,鹹鹹的,濕濕的,苦苦的,澀澀的……
“余東,我錯了,求你了,你看我一眼我好不好,我真的有好多話想要告訴你。”輕輕地貼近玻璃,對著自己描繪的唇,輕柔的落下一個吻。
冰冷的感覺讓梓蘇心痛,雙手撐著玻璃窗,淚濕的眸子讓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我原本以為只要你過得好,我就能放手,可是……”
一直到剛剛,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錯的離譜,錯的非常。
就在親眼目睹對方倒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就在親耳聽到對方可能患上癌症的時候,就在親眼看到對方毫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梓蘇才恍然,原來自己所謂的放手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兒戲,如此的自欺欺人……
原來從始至終,從內到外,他從來都不曾真正的放棄過。
第59章
因為余東住的是單獨的病房,再加上醫生看著梓蘇站在窗外呆愣愣的樣子,終究不忍心,於是讓護士找了一套無菌衣給梓蘇,讓人進了病房。
坐在床邊,近距離的感受著余東的喘息,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才逐漸的安穩下來,一直到下半夜,余東的情況都比較穩定,梓蘇也耐不住疲倦,趴在床邊昏沉沉的睡去,手心裡一直握著余東的手,片刻也不曾松開。
差不多凌晨時分,梓蘇被手心裡滾燙的溫度給驚醒了,耳邊更是驚聞一聲聲難以壓抑的痛苦的喘息,伴隨著陣陣嗆咳聲,慌亂的抬眸見,只見透明的氧氣罩下一股刺目的鮮紅噴了出來,接著就是各種儀器瘋狂的警報聲。
扭動的身體,痛苦的喘息,醒目的鮮紅,刺耳的警報,讓梓蘇心悸慌亂,渾身膽顫。
“來人,快來人啊,醫生,醫生呢!”梓蘇慌了,根本就一點不懂的他顧不上其他,手忙腳亂的朝著門口跑去,差一點和開門而入的醫生碰個正著。
“醫生,你快給看看,怎麽了這是?”梓蘇無措的站在一邊,緊張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著急的站在一邊,哀求著,祈禱著,渴望著。
經過一通緊急的搶救,情況終於緩和了下來,只是之前因為血液流入呼吸道導致的嗆咳引發了肺炎,在加上腹部的傷口最終導致了高燒,因為擔心血液的反流會引起窒息,再加上腹部的傷口又不允許側臥,因此醫生只能讓余東半躺著,緩解腹部傷口張合力的同時也能最大氣限度的保證血液不會反流入器官,造成二次傷害。
或許是因為高燒的關系,或許是因為傷口的痛楚,或許是因為肺部無休無止的嗆咳,為了防止造成非必要的二次損傷,無奈之下,醫生隻好用約束帶將余東固定在床上。
為了增加牢固性,不但四肢被牢牢的固定在床上,就是連胸腹部,大腿根部,還有膝蓋的部位都會束縛帶牢牢的固定著綁在了床上。
眼看著因為痛苦而不斷的掙扎的人,消瘦的面頰上青筋凸起,猙獰的樣子失去了往日的風光霽月,胳膊和雙腿更是繃緊著,無奈,在束縛帶的製約之下,硬是連一個小小的起伏都做不到。
“嗯~~”悶悶的呻吟聲不斷的從喉嚨裡嘶啞著喘息而出,顴骨高聳,眉頭緊皺,揚起的脖頸更是青筋凸顯,唯有不斷從口唇之間溢出的血液不斷的流淌著,滾落著,整個病房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
為了防止舌咬傷,醫生只能給余東的口腔裡放置上開口器,這樣一來,血液卻無法流出。
“白醫生,怎麽辦?”護士著急的一遍一遍的吸引著不斷湧出來的血液,在聽到醫生下達插管的指令之後,快速的忙活起來……
終於,在凌晨時分,危及的情況才再一次穩定下來。
“病人的體溫還很高,你給用酒精擦拭降溫,有什麽情況立刻匯報。”白醫生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看了一眼在一邊一直站著的梓蘇,歎息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卻終究只是一聲長歎,什麽話都沒有說。
身上的衣衫濕了又幹了,幹了又濕了,梓蘇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黑夜還是白天,只是一遍一遍的給余東擦拭著身體,尤其是當視線落在因為束縛帶的約束而發紅的皮膚上的時候,眼底更是氤氳著一層霧氣,溫軟的指腹一下一下的按摩著給勒紅的肌膚,幾多心酸,幾多苦痛,幾多愁緒,幾多苦痛,都隨著淚滴流淌出來,散落在衣衫上,滴落在心口上,滾燙,灼熱。
柔軟的發絲因為汗水的關系濕噠噠的黏在頭上,散落下來的幾縷更是緊貼在額頭上,一黑一白,顯得余東就像是一個脆弱的瓷娃娃一般,一碰就會碎。
細碎的呻吟聲不斷的從唇角溢出,引流管裡的紅色更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間斷過,梓蘇已經分不清護士進來換掉了幾個引流袋,只是視線所及的床鋪上方,懸掛著的高高的輸液管,一邊輸這液體,一邊輸著血,冰冷的液體進入沒有知覺的軀體,帶走了些許的溫度,卻同樣的帶走了生命的氣息。
一袋一袋的血液輸進去,流出來,不斷的交替之下,終於在十幾個小時之後,高溫退了下來。
終於,在白醫生宣布高溫退了,情況暫時穩定了之後,梓蘇長舒一口氣,一下癱在了地上,手裡的紗布掉在地上,蘊出一灘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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