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為了給岩岩治療,他翻遍了古今中外所有的關於這方面的資料,有些甚至是已經絕跡的孤本,他不懂,只能一點一點的研究,只能一點一點的去試驗。
為此,他在自己的腿上試驗過,甚至一度的因為錯誤的操作而讓自己的雙腿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不過好在他用的藥,和針灸的力度並不大,麻木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後來,他又多次在自己身上進行過實驗,終於在一次一次的實驗中摸索出了一些經驗。
只可惜,他的岩岩到底沒能等到這一天。
岩岩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挫敗,受不了這種世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受不了自己有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的這種絕望,自殺了。
曾經一度,他放棄了自己的研究,整個人變得頹廢,後來,他想通了,岩岩是因為這個傷痛離開的,那麽他就要繼續研究下去,為了那些和岩岩一樣站不起來的人,為了岩岩,也是為了曾經的那個沒有來得及兌現的承諾。
莫麥橋繼續研究著,他找過殘聯,可惜,那些有著和岩岩一樣的傷痛的患者不是不相信他,就是被家屬勸阻了,總之沒有人肯給他實驗。
而且,他不是醫生,他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方法的有效性,他更沒有錢去賠償那些有可能會被自己治療的越發的嚴重的人。
因此而來,他沒有實驗對象,他只能在模擬人身上一遍一遍的進行著,只希望有一天,能讓他救一個人,哪怕就一個,也是可以的。
至少他能向岩岩證明,他的研究方向是正確的,他的理論是可行的。
雖然遲了,可終究,他做到了。
他答應岩岩的事情,從來都不會食言,這次也是一樣的。
何明宇知道自己那天的行為有些魯莽,只是事關李穆,他無法讓自己冷靜的接受。
“那天,是我不對,對不起。”何明宇誠摯的道歉,既然說錯了話,就要承認,避而不談不是他的作風。
電話號碼是李穆給的,他不該那樣直接要回來的,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該那樣做的,傷了莫麥橋的臉面,終究是他不對。
“你沒必要道歉。”莫麥橋歎了口氣,這樣的懷疑他經歷的多了,這樣的嗤笑和不屑的眼神,他也見倒的多了,他早就習慣了。
只是,那個人。
想到李穆,莫麥橋被堅固的殼偽裝起來的心禁不住柔軟起來。
那個年輕人,是第一個主動的說要讓他治療的人,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份認可,莫麥橋是感動的。
至於何明宇,他不恨他,他沒有資格去恨,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嘛。
“我能問一下,你研究這些多長時間了嗎?”何明宇問:“要是讓你動手治療的話,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研究了五六年了,”莫麥橋舒了口氣:“至於成功率,我不知道。”
他說的是實話,他從來都沒有在真人身上試驗過,更何況,他現在並不知道李穆的具體情況在不在自己的研究范圍之內,又何談成功率呢。
“他是在小時候,大概幾個月大的時候從老家的炕上掉下來,然後傷到了脊柱,說是損傷了運動神經,腿是有感覺的,只是沒有足夠的力氣站起來。”何明宇將自己知道的李穆的情況和莫麥橋說了說,然後問:“現在呢,你能 告訴我成功的幾率有多大嗎?”
要是能成功,他就讓李穆來試一試,第一個吃螃蟹就吃螃蟹吧,只要好吃就行。
可要是莫麥橋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那麽就當他繼續反對好了,總好過給了李穆希望,又讓他失望的好。
聽著何明宇的話,莫麥橋一下愣住了,這個情況?這個情況竟然和岩岩是一樣的。
他的岩岩,他的岩岩也是這樣,損傷了脊柱,從而導致了下肢的肌無力,下肢的運動神經損傷,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岩岩,他的岩岩,為什麽就不能在堅持一下,等等他呢。
要是他的岩岩不自殺的話,現在,肯定能站起來了吧。
“岩岩,難道這是你的安排嗎?”莫麥橋仰著臉,喃喃自語“一定是你對不對,是你 將那個年輕人引過來的對不對?”
“岩岩是?”
“是我兒子。”莫麥橋說:“岩岩媽媽走得早,在他兩歲的時候就離開了,這麽多年我和岩岩相依為命,誰知道……”
想到曾經發生的事情,莫麥橋至今無法釋懷,都是他的錯,要是他能早一點發現岩岩的心裡變化,早一點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他的岩岩是那麽優秀的孩子,無奈造化弄人,讓他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岩岩的情況和你說的那個年輕人一樣,我研究這些也是為了我的岩岩,只可惜,岩岩沒能等到這一天。”
“抱歉!”何明宇道歉,雖然他不知道岩岩到底怎麽了,不過看著莫麥橋悲傷的樣子,心裡也猜測出來八九分。
“沒什麽好道歉的。”莫麥橋苦笑:“是我沒教育好岩岩,岩岩要是能有那天那個年輕人的心理承受力,也就不會這樣了。”
說到底,終歸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需要知道他最詳細的情況。”莫麥橋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明白,自己想給那個,也是唯一一個主動找自己的年輕人治療,哪怕窮極一生,他也要讓他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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