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員工目光投向霍岩,似乎想聽他的解釋。
霍岩語氣淡淡道:“不是我。”
一聽他“否認”,犯錯員工跟被踩痛腳般急眼,“你還不承認,難道想把責任推卸給我麽。陳哥,就是他乾的,你不信可以去查監控。”
這周圍確實有監控,不過在上周電路出問題,仍在暫停檢修。
這件事也就只有他知道。
他心中竊喜,不免多看了霍岩一眼,想著這新人就是活該,誰讓他那麽賣力,不懂規矩,老板看他那樣,以後他們這群正式工還怎麽偷懶。
倏然,他對上後者極具壓迫感的深黑瞳色,對方直勾勾看著他。
他本能地感到一絲畏懼,心虛轉開視線,不敢再看。
霍岩靜靜注視他,奇怪對方為什麽要說假話,欺騙別人。
老員工屬於帶隊的領頭人,貨物受損他也要扣錢,說不定還得挨罵,他語氣不由冷了許多,“小霍,我是聽蔣經理(工地經理)說你做事認真,破例讓你來的,你怎麽來了沒兩天,就給我捅一個簍子。”
“先說好,這錢得從你薪水扣,還有,我可不替你擔這個責任,上頭要扣我的錢,你也要賠給我。”
“不是我,是他。”霍岩看向旁邊的犯錯員工,“箱子上有他指紋。”
犯錯員工沒想到這茬,聞言面色一慌,“你胡說!”
霍岩認真道:“我沒胡說。”
犯錯員工見霍岩戴了手套,立馬顛倒黑白:“好啊霍岩,我好心幫你扶了一把,你反倒想把責任推給我,你戴手套,我沒戴,擺明是害我。”
霍岩嘴巴笨,不知道該怎樣反駁辯證,唇角緊緊壓成一條直線。
他眉眼生得濃黑又鋒利,再一皺眉,顯得凶神惡煞。
犯錯員工看他胳膊肌肉鼓起,心肝劇顫,驚道:“你還想打人?!”
老員工也警惕地往旁躲,實在是這少年體型異於常人,高大又壯碩,眉眼壓低時,像一頭凶悍的野熊。
霍岩焦急地想解釋,自己沒有要打人的意思,剛張嘴要說話,他熱燙的胳膊突然貼來冰涼溫軟的手。
那隻手雪一樣白,在他黝黑皮膚襯托下,白得發膩,每根指骨如竹節般清瘦勁韌,圓潤指甲泛著極淡的粉色,像海棠花。
有人忽地站到了他前面,少年清清亮亮的嗓音如溪流泉水一般,平複了他滿心的焦躁和急切。
“他打你們怎麽了,就許你們欺負人,不許他反抗?”
不知道是曬的,還是別的原因,霍岩耳廓轟地一下變得緋紅,他微詫道:“夏、夏……”
夏予回頭往他嘴裡塞了塊冰棍,把他話給堵回去。
薄荷冰的糖水在口腔化開,清爽香甜的味道蔓延在味蕾間,很好吃,也很解暑。
霍岩有一種奇妙的幻覺,他似乎嗅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很淡,風一般掠過鼻息。
夏予轉過身,目光掃過那兩人,說:“我剛才在街對面,正好看見東西摔壞的全過程,很幸運,我用手機錄了下來。”
說到最後一句,他視線睇向臉色不太好的那人。
犯錯員工察覺他的目光,身形一僵,頭埋了下去。
老員工沉默一息,說:“那小朋友,麻煩你拿給我看看。”
夏予不動,“不用,我替你們報警了,摔壞兩台機器,也不是小數目,等會兒警察過來,讓他們調解,到時候該賠多少賠多少。”
“那,那也好。”
兩人對話,旁邊有人急了。
“你他媽胡說八道,哪有兩台?!我就隻摔壞了一台!”
犯錯員工突兀地冒出一句話。
他說完,見夏予衝他很輕地笑了下,腦子嗡地一響,反應過來這小子在詐自己的話,想改口已經來不及,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夏予和老員工說:“水落石出了,是他摔的,你冤枉霍岩了。”
老員工面色尷尬,乾笑一聲。
夏予語氣雖溫溫和和,但說的話卻很尖銳,“你笑什麽,給他道歉。”
老員工神色一變,“你說什麽?”
夏予語速不緊不慢,說:“大叔,你就站在旁邊,捫心自問,你真的沒看見是誰摔壞東西麽,你冤枉霍岩,現在道歉不應該麽。”
老員工面色難看,他一個長輩,又是有資歷的前輩,憑什麽給這毛頭小子道歉。
夏予知道他是借機想克扣霍岩的錢,霍岩這傻子,傻呼呼的,還當對方是個好人。
最後在夏予堅持和路人圍觀,及幾十度高溫下,老員工滿頭大汗,不情不願向霍岩說了句“對不起”。
他嘴上道歉,心裡早把這倆毛頭小子罵了個遍。
霍岩淡淡“嗯”了聲。
他這態度簡直讓老員工心梗,差點破口大罵。
夏予看出他不爽,但沒在意,戳了戳立在邊上當石頭的霍岩,說:“別看了,我們走吧。”
霍岩木楞地“哦”了聲,跟上。
他很聽夏予的話,讓走就走,也不問原因。
那兩個員工看他倆走,跟送瘟神一樣紛紛松口氣。
老員工扭頭瞪了那員工一眼,“看你乾的好事,招惹他幹什麽!”
那人不爽道:“我就看不慣他,他以為他是誰啊,要不是剛才那臭小子,我早就……媽的,最好別讓我碰到他,見一次我弄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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