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信本就不理解玄誠對除妖的偏執,覺得妖也有善惡之分,且又認為這兔妖受刺激暈倒,落到現在的這般境地,自己也有一番責任,自然不願意直接將妖交出來,來助他那二叔達成夙願。
因此便掩飾性地一笑,說道,“家族派我來這邊尋你,哪想到,我還沒尋到你,便先在山上遇到個暈倒的小婦人。我替那小婦人把了脈,發現居然還是個有身孕的。這山上也沒有什麽能用的東西,我就想著先把人帶下山。”
兔妖所化的雖是一名男子,可是以男子之身孕育後代之事畢竟有些驚世駭俗。玄信現在知道了今辭是妖族,隻以為妖族與人類不同,雄性依舊能孕育後代,但他以為顧洛不知此事。
若將背上之人是孕夫的事情如實坦白,只怕會引起他那二叔不必要的懷疑,不如從一開始便謊稱背上的是個小婦人,畢竟那小兔子確實身材纖弱,面若好女。
顧洛見到他的反應,態度也稍微緩和了些,覺得眼前這小夥估計和一照面就對妖喊打喊殺的原身有很大不同。
即便如此,他雖心焦於今辭的情況,卻依舊留了個心眼,繼續試探道,“那你為何還要給他戴上這兜帽,他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嗎?”
“哈哈。”玄信乾笑一聲,“二叔您老人家久不習岐黃,自然有所不知,婦人有孕時最好不要吹風。山裡風大,我便給她披上了這披風。以免到時候人醒來了,卻受了風寒。”
顧洛剛才的一番試探,不僅是在試探玄信對妖的態度,也是在試探他對原身的態度,試探的結果都頗合他心意。雖然玄信沒說實話,但也未出言頂撞,言談間足見對原身的尊敬,不用擔心後面會有什麽變故讓兩人起衝突。
於是顧洛便直接坦白了,“把人給我吧,你背上那人我應該認識。”
這下輪到玄信震驚了,一臉懵地看過去,“二叔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背上那人,不僅是個男子,還是隻兔妖,我沒說錯吧。”
玄信還是想垂死掙扎一下,“二叔,這雖然是隻兔妖,但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應該從未做過壞事。而且他腹中已經有了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你就放過他吧。”
顧洛見他還是不放人,只能歎了口氣,直接放出了顆大雷,“他腹中的孩子是我的,我不會對他做什麽。”
玄信感覺自己直接被這顆大雷炸成了個傻子,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讓顧洛輕輕松松地便把人接了過來。
顧洛抱著兔妖的殼子來到旁邊的一處空地坐下,然後輕輕掀開了披風。熟悉的小臉無知無覺地埋在黑色的布料中,顯得格外蒼白,平日裡常帶著羞澀笑意的杏眼而今卻緊閉著。今辭的身體情況似乎很不好,即使在昏迷之中,他還緊緊皺著眉,仿佛在忍受著什麽痛苦。
顧洛一向剛強,聽了玄信前面的敷衍之語也有了些心理準備,但如今看到今辭的情況依舊是鼻頭一酸,這才離開一天不到,怎麽就......
“他到底是怎麽了?”他看向一旁的玄誠。
玄誠被問得回過神來,但是他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隻得把自己之前兩次的診脈情況交代了一下,最後猶猶豫豫地看向顧洛。
“我也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症狀。他現在的情況,感覺就是踩在生死的那條邊界線上。但不知為何,似乎又有東西吊住了他的最後一口氣,讓他能維持這現在這種情況。總的來說,他現在的情況便是又穩定又危險,我們得盡快下山。”
顧洛沉默地聽著,用手輕輕撫摸著兔妖的耳朵,從耳根一直撫摸到耳尖。良久,他才收回手,將兔妖裹好抱了起來。
“那就下山吧。對了,你知道族裡最精通醫術的是誰嗎?”
“應該是三長老吧。”玄誠想了想說道,“我下山後立刻聯系一下他?”
“嗯。”
現在的氣氛實在不適合聊天寒暄,顧洛沒那個心情,玄信也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因此久別重逢的叔侄二人便一路沉默著,彼此無言。
不過玄信活潑慣了,這種氣氛對他來說簡直有點像慢性自殺,他很快就有點憋不住話,小心翼翼地說道。
“二叔,族中所授醫術一般都只是針對人身上的病症。所以,即使三長老醫術精湛,你可能還是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顧洛抱著今辭,目不斜視地回答道。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麽這麽大呢。玄信有些羨慕地看著抱著個人走山路還呼吸平穩的顧洛,他剛剛用背就已經累得受不了了。
見顧洛回答時心情穩定,看著似乎挺好說話的樣子,玄信的膽子又悄咪咪大了起來。
“二叔,你剛剛說這兔妖腹中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怎麽了?”
“二叔,我雖是個小輩,但今日請恕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已經不滿足於單純地降妖除魔了嗎?額,我是說,這騙色騙身還是有點不好吧,哪怕對象是隻妖。”
而且聽那兔妖之前說,他曾有個夫君,但五六年以前就已經去世。他二叔再怎麽恨妖也不能欺負個孤苦無依的小寡夫吧!玄信頗有些義憤填膺。
顧洛頗為無語地看了眼原身的這個二貨侄子,這腦回路,他也是服氣的。不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和今辭過去現在的複雜關系,於是便木著臉回了一句,“我與他的關系不是如你所想的一般。總之...我會對他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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