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再退縮,因為顧洛已經從這玉佩中知道了一切。
“夫君,你怎麽站在這兒?那些髒衣服待會我自己來收拾吧。”他試探性地問道。
顧洛依舊沒有放下手上拿著的玉佩,只是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剛出浴的人還未理好衣衫,領子有些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潮濕的長發有幾縷粘在他的脖頸處,給整個人平添了幾分單薄、脆弱。水潤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他,顯得單純又無辜。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看起來脆弱又單純的人,卻面不改色地對他,一個前藍星警察,撒下了彌天大謊。想到這裡,顧洛簡直要被氣笑了。
“怎麽了,夫君?”見他不言不語,今辭再次詢問道,只是這次語氣中又添了幾分忐忑。
“我都知道了。”顧洛淡淡地說,果然看到眼前人身子一僵。
“我不是獵戶之子顧洛,我是天師玄誠。”顧洛繼續說道。
今辭強打起笑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仿佛並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著我嗎?”顧洛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想再瞞下去,不由有些失望。
他給了今辭這麽多次機會,但今辭卻一再想逃避。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是顧洛這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呢?
今辭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從強笑轉為一種哀求,“夫君...你聽我解釋。”
“好,我聽你解釋。那你說,你口中叫的夫君,究竟是我,還是那個死在戰場上的獵戶之子。”顧洛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直擊眼前人的命脈。
今辭自己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被放養著長大,不通人事的兔妖,怎麽能輕易認清自己的感情呢?
“我不知道。”他喃喃出聲。
感受到顧洛探究般的視線,兔妖更加崩潰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些痛苦地彎下腰,捂住額頭,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們都先冷靜下來,想清楚了再說吧。”顧洛的心也亂得很,他隻覺得這麽聊下去只會讓矛盾爆發,對於他們的關系來說不會有任何好處,還不如兩人都先冷靜下來再說。
說著,他便轉身準備出門,尋一處無人的清靜地,理一理混亂的大腦,把之後要做的事情想清楚。
“不!夫君,你不要走。”今辭見他要走,似乎是想到了多年前另一個一去不回的人,頓時慌了神,連忙跑上前去從身後抱住了顧洛。
“讓我一個人靜靜吧。”顧洛堅定卻又不容拒絕地拿開了今辭環在他腰上的手,走出了門。
見他如此堅定地轉身離開,今辭像是被帶走了身上所有的生氣,蒼白著一張臉,眼神逐漸歸於死寂,圓睜的眼眶裡卻不受控制地湧出大顆大顆的淚珠,在臉上形成一大片縱橫交錯的凌亂水跡。
有些乾澀的嘴唇則不斷重複著,“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竟是隱隱有了崩潰之相。
“唔......”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又突然捂住腹部,緩緩蹲下來,“好...痛。”
一邊的小白看得有些著急,雖然過去大魔王的戰績赫赫,總是能輕車熟路地脫離劇本,徒留委托人糾結。但是說實話,這麽多年來,時空局的員工中也會有深陷劇本,難以全身而退的案例。
他們這些智能AI在被製造出廠的時候就已經被安裝了相關程序,便是為了必要時候對宿主進行心理乾預。
這次大魔王不會真的翻車了吧,畢竟他應該不知道顧洛會突然恢復記憶吧!小白著急地到處亂飛,繞著今辭觀察他的狀況。
【嗯?你上躥下跳地做甚,礙著我視線了,可別破壞我的舞台走位。】今辭懶洋洋的心音突然傳到小白那裡。
【你沒事嗎?剛才可嚇死我了。】小白不由松了一口氣。
【雖然你每天嫌棄我,但是現在看來,你還是關心我的嘛。】今辭逗他。
【誰關心你了?只是顧洛突然恢復記憶,你又一副受了刺激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怕好嗎?我是怕我沒及時做好心理乾預,回時空局以後被處分。】小白惱羞成怒,頗為傲嬌地說道。
【不突然啊,那玉佩就是我故意放那兒的。】
【???你什麽時候發現玉佩不對勁的。】
【唔,我想想,大概是剛來的時候吧。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一個人的時候也要演,還經常把那個破玉佩帶在身上,不時拿出來看看。】今辭一邊繼續演,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放回案幾的玉佩,示意小白,這個玄幻風監視器可還在那兒呢。
小白無語,深感自己的智商又遭到了鄙視,隻得換了個話題,【那你的殼子沒事吧,剛才看你捂著肚子。】
【沒事啊。只是一個身體虛弱的孕夫,洗完澡沒擦乾頭髮,又突然受到情緒上的刺激,身體不適才是正常的吧。不然顧洛翻看玉佩的記錄時可能懷疑我懷的是個鐵蛋呢。】今辭說著說著,自己也嘻嘻笑了起來,似乎是覺得自己這個鐵蛋的比喻頗為精妙。
小白見他這樣,便不再言語,飛到高空繼續觀看他的獨角戲。
只見今辭似乎痛得連蹲也蹲不住,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汗水不受控制地從他額上滑落,貝齒緊緊咬著蒼白的下唇,兩手抓著自己的衣角,手上隱隱可見青筋,可見他忍得有多用力。
不一會兒,兔耳與兔尾巴等非人的特征逐漸從他身上顯現出來,換作是平時,配上他的美貌,人們只會覺得他靈動可愛。但現在,只能顯得他格外脆弱,竟然連偽裝都維持不下去,這為今辭的表演又添了一絲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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