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太多,牽扯到的人也太多,蘇慕雖然也算是侯府裡的小主人,但侯府的情報還是太過狹隘,更多的信息只能在外調查,而蘇慕思來想去,自己在外也就和兩個人說過話,一個是祁皓,一個是柳瀟然,還全是大理寺的人。
蘇慕想了想自己去找兩人問情況的樣子,覺得這和去公安局公開打聽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沒什麽兩樣,卻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嫌疑人家屬的身份。
他眼睛一亮:“墨書,陪我去趟大理寺!”
尋常人問不得,自己問問親弟弟的下落有什麽不可以?
這些事一日查不清楚,他便一日都放不下心。與其在這裡等著柳瀟然最後告訴自己調查結果,倒還不如自己親自去問問查尋的方向,說不定還能有些意外的收獲。
大理寺氣勢恢宏,從聳立的高門便能看出一二。蘇慕從馬車上下來,便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在靜穆的青磚牆之前,似乎一切都變得莊重了起來。
門口的值守雖然不認識蘇慕,但也從他的衣物上判斷出了這不是普通百姓,便幾步上前拱了拱手:“這位公子,大理寺閑人免進,還望見諒。”
蘇慕也猜到了自己應當是進不去,本來就只是想著在門口碰碰運氣,便也不為難值守,和墨書一道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他特意挑了日頭偏西的時候來,為的就是差不多該是下班時間,想必不久便能在門口碰上出來的柳瀟然,這大理寺少卿怎麽著也該是副院長級別的人物,總不至於天天都要加班吧。
祁皓走出門的時候,就看著牆邊靠著望天的人頗為眼熟,定睛一看,他笑著打開了折扇:“小侯爺,稀客啊。”
蘇慕正在數著天上飛過去的是第幾輪的秋雁,被祁皓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祁大人,你下班了?”
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的措辭有大問題,他趕緊改口道:“你要回去了麽?”
祁皓也沒在意,搖了搖扇子道:“是呢,也該回去用飯了,小侯爺在這裡等的,莫不是柳少卿?”
蘇慕一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祁皓又是一笑,慢悠悠地說道:“小侯爺在這大理寺,總共不就隻認識我和柳少卿兩個人麽,下官呢又頗有自知之明,自然猜到了不是在等我,那不就是只有柳少卿了麽?”
這一番話說得蘇慕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笑了兩聲:“哪裡的話,改天一定找祁大人吃飯。”
祁皓也不繼續鬧,好心提醒道:“小侯爺若是等柳少卿,不如再過兩個時辰再來,柳少卿興許會出來。”
“兩個時辰?!”蘇慕在心裡算了算時間,詫異道,“可是現在已經接近酉時了!”
祁皓搖頭晃腦地說道:“那可不是得再等兩個時辰麽,柳少卿這人啊,連吃飯都喊不動他,兩個時辰能出來還算是好的,有些時候——像最近,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昨日我們來的時候,他還是那樣坐著,都讓人分不清他頭一天晚上是不是壓根就沒睡。”
蘇慕的眼前浮現出了柳瀟然眼下的淡淡淤青,覺得這實在是很有可能。
祁皓見蘇慕擰起了眉,很是恰到好處地拱了拱手:“那下官就先回去了,小侯爺自己斟酌著罷。”說完走出去了幾步,又回頭加了句,“但是這酉時三刻就要閉市了,柳少卿就住在這義寧坊內不打緊,小侯爺您可要小心點。”
蘇慕想起來了,一旦閉市,坊與坊之間連接的大門就會合上,各個坊內就無法通行,那就意味著自己回不去侯府,只能在義寧坊湊合一晚了。
而這義寧坊內,別說是客棧了,連飯館都沒見著。
因此到了酉時一刻,蘇慕只能先撤退回侯府,防止自己需要在外露宿街頭。
等到洗漱完躺到了床上,蘇慕琢磨著既然晚上蹲不到人出來,那白天開市呢?
柳瀟然若是回家了,那第二天總要按時上班,要是沒回家,總歸也要吃飯吧,那義寧坊內可沒什麽餐館,最近的也得到隔壁的普寧坊才有,自己等開市的鼓聲一響就跑到大理寺的門口,總不能還逮不到人吧。
這麽一想,蘇慕就變得自信起來,很是自在地睡了個好覺。
古時沒什麽鬧鍾,好在蘇慕淺眠,前幾日便能聽見打更的最後一聲響,知道那便是寅時了,只不過之前沒什麽心事,他都會再睡個回籠覺,等到日上三竿了,才從床上爬起來。今天既然揣著事,蘇慕雖然困得迷迷糊糊地,還是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收拾好了自己。
他本想著不麻煩墨書再跟著,自個兒記得路,又在大白天的京城內,應當沒什麽危險,卻沒想墨書有早起練劍的習慣,他才剛從自個兒屋子裡踏出去,就看見一身黑衣的墨書提著劍從外回來。
蘇慕那剩下的半個哈欠也被咽了回去:“墨書你起的真早啊。”
京城開市的擂鼓聲很長,蘇慕剛出門的時候便聽見了擂鼓聲,等到他帶著墨書去廚房隨意地摸了些吃的墊了肚子後,鼓聲終於停了。
蘇慕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走,我們找人去。”
不枉蘇慕起了個大早,他走到大理寺門口的時候,正正好地撞上了剛從裡面出來的柳瀟然。後者神色極為疲憊,連帶著臉色都有些蒼白,蘇慕看見了人,一時間也不知道是驚訝多還是驚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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