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逸塵聽了這話面色又是一變,過了半晌,他才低低說道:“這事兒不止我知道,大嫂其實也是知道的,我曾經還聽到過他們倆因為這件事鬧過,只不過後來好像就翻篇兒了。”他咽了口口水,神色有些緊張,“我大哥和二嫂之間,不乾淨。”
饒是蘇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個答案後還是不免心下一驚,這古話不是常說“兄弟妻不可欺”嗎,這洪承羽居然敢當著夫人的面勾搭二夫人,實在也是讓他長了見識。
比起蘇慕,陸靈玨則好像是聽慣了這種故事,依舊是極其平靜地問道:“那你呢,你是怎麽知道他們之間不乾淨的?”
這話題已經開了個頭,洪逸塵便好像乾脆不再想要隱瞞些什麽了,一五一十地講起來:“有一日我在外回來得晚,剛進院子沒多久呢,就看見我大哥籠著衣服往自個兒房間裡走,這本來還沒什麽,畢竟晚上起夜也正常。”
“但是呢,我看見他出來的方向是二嫂的屋子所在,而二嫂的屋子裡還亮著燈,我這一時興起,就湊上去看了眼。隔著窗戶倒是看不真切,但是我仔細一聽,就聽到屋裡頭有女人的啜泣聲。這下我可就真有些好奇了,便扒開了一條門縫往裡面看了眼。”
“這一看,我就看到了地上丟了一地的衣衫,最上面的是個繡著粉色蓮花的紅肚兜兒,你說……這我還能不知道麽?”洪逸塵說完了,揣起了自己的兩隻手,換上了一副頗為不屑的神色,“我之前不過是當著外人的面誇了句我二嫂生得美,大哥就嚴加斥責,說我是輕薄大嫂,沒想到轉頭就能做出這種事兒來,當真是……”
興許是想到了這話裡的大哥在幾個時辰前變成了一句屍體,他又訕訕地閉上了嘴,示意自己已經說完了。
“聽上去你似乎對你大哥很是不滿嘛……”陸靈玨眯了眯眼睛,隨即厲聲問道,“那你剛剛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是在做給誰看!還是說你對你大哥積怨已久,這才痛下殺手,剛剛那些全是演出來欺騙本官的!”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全然沒了陸靈玨平日裡的活潑友善,聽得蘇慕又是一怔。
大理寺的人擺起架子來氣勢都挺足啊。
洪逸塵被陸靈玨這突如其來的喝聲嚇得一抖,人也有些發懵,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後才聽明白了這句話,當即漲紅了臉爭辯道:“我……我和我大哥之間雖然是有些不對付,但……但這畢竟我的大哥,更何況我昨日喝的酒又多,剛剛還沒醒全,哭上一哭又有什麽問題!”
這話說的別說是對面兩人不太相信,連洪逸塵自己都顯得很是心虛,梗著脖子紅著臉杵在原地好一會兒後,像是認命地歎了口氣道:“我……我曉得了大哥和二嫂之間的事情後,想拿這件事換些好處來,便和大哥打好了商量。你們是不知道,洪家裡頭這幾年看著還算光鮮,其實大哥早就把家底給花得差不多了,那我也要為自己攢個本兒不是?”
“本來他不願意,我就揚言要把這事兒告給二哥,這才松的口,但說是要過幾日,屆時會有一批銀錢到手,那個時候再給我。”洪逸塵撇了撇嘴,“可這誰能想到,大哥竟然就……”
蘇慕聽得眼皮直跳。
這家人可真是有意思。
敢情這位弟弟不是在哭兄長,而是在哭自個兒的錢呢?
陸靈玨也是難得地有些語塞,他在大理寺的時間雖然算不上長,但也見過不少奇聞,能像這家人這樣一人一個樣的,樣樣都不像人的,倒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隨後兩人盤問完了這人昨日的行程,便也不再揪著人不放了,開始在府裡轉悠起來。
到日落時分,兩人基本上已經問完了府內幾乎所有的下人,不僅問清楚了洪承羽的狀況,也順帶著問清了梁萱萱死的那一日府中情形。
最後兩人吩咐了在洪府留守的衙役幾句,讓他們不要掉以輕心,遇到什麽人出去都要及時匯報後,便打道回了縣衙。
柳瀟然回了縣衙也沒閑著,沒待多久便出門前去排查借據上的人,前腳剛邁進縣衙的大門,後腳就傳來了陸靈玨很是興奮的聲音。
“大人大人!我和喻之查到了很多很多很多東西呢!”
柳瀟然頗為無奈地轉過了身,就發現陸靈玨的身旁少了個人。
“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嗯?你說喻之?喻之剛剛進門往另一邊拐了,說是先去看看屍體的情況,一會就過來了。”陸靈玨解釋道,“他說,我們的很多猜想都必須要建立在屍體的確切死因上,因此著急去看看。”
柳瀟然沉默了一瞬,那停屍間偏僻又陰森,如今仵作又不在府內,這人倒是真的一點都不怕。
“走吧,我們也過去看看。”柳瀟然開口道,“我囑咐你問的東西可有結果了?”
陸靈玨點點頭:“我問了很多照顧洪承羽起居的丫鬟,她們都說洪承羽雖然談不上是個品茗的高手,可是屋裡都是會備茶水的,書房就更不例外。且她們都說沒進去屋裡收拾過茶盞,若是這茶盞不是被洪承羽一時興起自己丟了,那必然是被人給刻意丟了。”
柳瀟然點了點頭,這與他猜想的無異。
那取走茶盞的,多半便是最後一個見到洪承羽的人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停屍房的院落,柳瀟然剛走進去,就撞上了急急忙忙往外跑的蘇慕。蘇慕本身跑得著急,被撞得是一個後仰,差點沒直接坐地上,好在柳瀟然及時地伸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才讓他借著力沒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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