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一怔,卻絲毫沒露出尷尬的神色,像是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一般,笑著應和道:“陸大人果然還是這般不解風情,不過你還小了些,等長大些,可不許再對姐姐這般了。”
說完,那姑娘便又扭著身子離開了,而陸靈玨則是兩眼放光地拿起了一塊精致的糕點,遞給了溫夙:“這仙寧樓的糕點都是小巷子裡賣得最好的那一家的,平常還買不到呢,直到有一次我偶然發現那家的老板和這邊的老鴇定了規矩,每天都會供應許多給仙寧樓,這不就被我找到了好辦法,不用等上大半天吃些冷掉的,這裡可是能吃到新鮮熱乎的!”
看著陸靈玨手上的糕點和眼中絲毫看不出作假的期待神色,溫夙再度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對這裡熟悉,只是因為這裡的糕點精致可口?”
陸靈玨舉得手酸了,乾脆把溫夙遮面的黑紗撥開了些,直接送到了人的嘴前,很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不然呢,不止這裡呢,一會我們要去的天沁閣裡的桃花釀最是一絕,還有玉煙樓的果子,都好吃得很呢,哎你快嘗一口嘛,吃了就知道這糕點有多好吃了!”
得知了前因後果的蘇慕不禁對陸靈玨肅然起敬,這是一個真正的美食專家,蹭吃蹭喝的天才。
“這京城裡的風月樓,若非是忌憚他的身份,怕有朝一日會被大理寺找上門,是絕不會輕易讓他進門的。”柳瀟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而蘇慕卻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腦子裡仿佛已經出現了一幅畫面,上面是店家特意掛出的一塊木板,寫著“陸靈玨禁止入內”。
人才,這絕對是人才。
陸靈玨的光輝事跡講完,蘇慕和柳瀟然也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前京兆尹岑舒的住所。
“岑舒的長子因病離世已經很多年了,而次子則是個不學無術之徒,很早便與家中斷絕了關系,去年他的夫人也病故了,因此只有他一人住在此處。”柳瀟然簡略地把岑舒如今的狀況告訴了蘇慕。
蘇慕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了一位佝僂著身子孤苦伶仃的老人形象,正泛上一陣同情的時候,柳瀟然叩響了屋子的門,從裡面傳出來一道聲若洪鍾的“來了”,讓他的思緒乍然被打斷了。
而一開門,裡面的老人雖然兩鬢都已經斑白,但神采飛揚,全然不似已經日暮西山。
“怎麽,你們兩位小娃娃來找老夫,有什麽事?”岑舒摸了摸自己引以為傲光滑亮麗的兩撇胡子,打量著柳瀟然和蘇慕問道。
“岑大人,在下大理寺少卿柳瀟然,這位——”
蘇慕立刻回過神,也報上了家門:“小輩蘇儀之子蘇慕,見過岑大人。”
岑舒放下了自己靠在門框上的手,眯了眯眼睛,看了看柳瀟然,又看了看蘇慕,神色有些微妙:“大理寺少卿,蘇儀的兒子,安定侯府的小侯爺,你們兩位來找我,可難倒老夫了。”
“我可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二位來找我是為了什麽喲。”但隨即他很是瀟灑地往後退了一步,大大剌剌地做了個裡面請的動作,“不過來者是客,那二位還是先裡邊請吧,老夫看著你們應當也不想在門口站著說話罷,可不要為難我這把老骨頭喲喂——”
蘇慕跨進門的時候在想:自己剛剛在腦補什麽東西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逛青樓不點姑娘的陸靈玨是屑!
第96章 舊案
等到蘇慕坐下之後,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於一位曾經的京兆府尹來說,這院落未免也太樸素了些,甚至連一些富貴人家的屋子都比不上, 不僅如此, 裡裡外外雖然整潔, 但連一個仆從都沒有, 旁邊的花架旁放著一個木水桶和木瓢,看上去岑舒在開門之前,正在照顧花花草草。
這就是這個時代公務員退休後的生活方式嗎?
岑舒坐下後還給兩人一人一個洗得乾乾淨淨的白淨茶盞,起身給兩人添了茶。
“這茶就是幾個月前收下來的桂花晾曬而成的, 香的很,喏,就是門口那棵,現在都沒啦, 什麽香味都沒啦。”岑舒搖頭晃腦地介紹著自己的茶, 隨著滾燙的茶水落入茶盞之中, 清香隨之撲面而來。
柳瀟然和蘇慕對視一眼, 道了謝之後卻並未品嘗,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岑大人,我們今日來,是為了七年前的一場舊案。”
岑舒恍若未聞,拿起杯子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後才皺著眉不滿道:“急什麽急什麽,哎你們這些小公子喲, 平日裡就是太過順遂, 這性子啊, 急得很,這茶可等不了我們交談完,你們不愛品,總得讓小老兒先喝上幾口吧。”
從未遇到過如此情形的兩人只能暫且不提這些事,在氤氳的霧氣裡等著岑舒喝了好幾口後,怎舌了一聲,放下了杯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成了,知道你們倆是靜不下來了,問吧問吧,你們說的七年前的案子,唉喲我記性不好,你們給我說說,具體是哪一樁啊?”
蘇慕看著眯著眼睛一臉放松的岑舒,無比確信眼前的這位老人絕對是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只是不知道是否因為有什麽不可言說的理由,才藏著掖著地不肯直說。
既是如此,他便也只能從善如流地開口解釋道:“七年前,賀朗賀將軍鎮守磐城失利,被皇上下令就地處決,但就在兩日之後,遠在京城的將軍府一夜之間突遭滅門,那時這件案子由大人經手,最後以賊匪殺人斷案,不知道岑大人可想起來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