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筆蘸墨,在紙頁上開始寫起東西來。
由於寫得太著急,還蹦出了好幾個錯別字。
“就這樣吧,可能字跡有些醜,不過能看懂就成。”他按照現代合同的方式,寫了一封疑似賣身契,“若是柳大人覺著沒什麽問題,就在最後落款吧,到時候交付,你交錢,我給人可好?”
這宛若小學生過家家的東西,蘇慕本來還是覺得拿不出手的,但是他卻格外有自信,柳瀟然一定會簽上的。
果然,柳瀟然讀完了那頁慘不忍睹的字後,很是爽快地在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柳瀟然的字工整且有力,和蘇慕的字形成了鮮明對比,這讓蘇慕再一次痛定思痛,之後還是要對練字這點事上心,不然到時候無論寫什麽似乎都有些上不得台面。
“那便成了,這東西本該一式兩份,一份給你,一份留給我,但今日只有這一份,既然你是那個要給錢的,就留給你好了,這就是我們到時候交接的憑證。”蘇慕將紙對折了兩次後遞給了柳瀟然。
“等到這些事都結束之後。”
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大人,你醒了嗎?我進來啦?”察覺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早就在外等著了的陸靈玨立刻跳到了門口,扣了扣門。
“進。”
得了許可的陸靈玨立刻推門衝了進來,把自己這幾日的工作成果都嘩啦啦地鋪在了柳瀟然的桌子上:“大人!這些案卷我都已經核過了,應當沒有什麽問題了!”
他和祁皓這幾日連軸轉,好不容易才把這些案卷都核查完了,這會迫不及待地希望柳瀟然把休沐的日子還給自己,好去搜羅京城裡各種好吃的。
而在他身後走進來的是,是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誰身上放的祁皓。
祁皓走過來後有些僵硬地行了禮,斟酌了一會之後才開口道:“大人,今日屬下似乎聽到了一些傳言,但不知真假。”
柳瀟然低頭翻看著陸靈玨上交的案卷,頭也沒抬地問道:“如何?”
“似乎有大人說,今日早朝,皇上並未出現。而宮內有人傳出消息,說是皇上身體不適,欲在年前前往行宮,帶到春暖之時再回。”
好家夥,這祁皓也很有點本事,早朝也就是剛剛結束沒多久,這人就已經有了消息,而且連宮廷秘聞這樣的事都能被他打聽到。
“這種時候皇上要去行宮?”蘇慕覺得難以理解,明明太子和寧王這邊爭鬥的趨勢已經這麽明顯了,作為他們的老爹這個時候卻要出城?這不是直接給了兩邊打起來的機會嗎?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但是……”祁皓打開了扇子,輕輕搖了搖,“感覺京城總有一種——要出大事的感覺。”
“大事?能有什麽大事?”陸靈玨不明所以地抬起了頭,“都快過年了,總不至於還要在年裡出點事兒吧?”
要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自己年裡頭的休沐都要沒了?
神仙打架不要牽連凡人啊。
蘇慕這邊才從祁皓這裡聽說了這個消息,一回到府內,就有宮裡的公公來傳消息,說是讓蘇慕立刻收拾收拾,跟著皇上一同前往行宮。
“讓我同去?”蘇慕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和皇帝不過就那麽幾面之緣,怎麽去行宮還要特意帶上自己?
但是日子已經定下了,蘇慕也沒有拒絕的余地,只能隨意收拾了下便跟著公公進了宮,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蘇慕甚至沒有機會告知其他人,再後來,他便是已經在去往行宮的馬車上了。
但他甚至連皇上的面都還沒見著。
一直到馬車不知道行了多久,蘇慕都睡了一覺醒來了,這才有人掀開簾子,恭敬道:“侯爺,到了。”
還沒等蘇慕弄清楚周邊的狀況,他就被請到了季驍的寢殿。
他恭恭敬敬地在外站了許久之後,才得以進了門,但當他行禮之後站起身,看見半靠在塌上的季驍時,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過才回府幾日,再見季驍,竟感覺對方好像變了個人一樣,若說此前季驍雖有病態,卻仍能看出眉宇之間的威嚴,那麽如今的季驍,就如同快要燃盡燈油的火燭一般,了無生氣,連眼眶都深深陷了下去。
“皇上。”蘇慕隻覺得眼眶有些發酸,季驍之前總對他和顏悅色,就像家中的長輩一般,卻沒想不過是幾日沒見,便已經是這般模樣了。
“喻之,坐吧。”季驍睜開了眼,聲音沙啞,氣息微弱。
屏退了其他人之後,季驍才緩緩地又睜開了眼睛。
“你和你的父親……真的很像。”
這已經不是季驍第一次說這句話了,蘇慕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季驍在透過自己,看著已經離開了許多年的蘇儀。
“當時,朕還是皇子的時候,也是如同澈兒這般,並不被人看好的,雖有太子之名,卻並無人願意擁戴親近,算得上是個孤家寡人。”季驍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到了這種時候,過去被自己已經遺忘的種種,都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那年冬狩,朕想給所有人都看看,朕不是一個無用之人,卻沒想因為深入山林而迷失了方向,又遇上了雪狼,隻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連上天都不待見。”
蘇慕已經能猜到季驍後邊要說什麽了,這種時候必然會有一個人從天而降救了他,聯系一下上下文,應當就是自己那位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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