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實在是太幼稚了。
他已經不敢回想當時的場景,但是那場景卻又時不時地飄進腦海裡刷個存在感。
他的指尖仿佛還留存有一絲柳瀟然的溫度, 讓他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沒想到看著和冰山一樣的大理寺少卿, 臉居然是軟乎乎的。
手感還是很不錯的。
想法越來越詭異, 使得他不得不通過甩腦袋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等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正打算從屋頂上下來但不知道為什麽停下了動作的墨書。
“不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蘇慕試圖說服自己。
盡管親眼目睹了自家小侯爺的傻樣,但墨書還是很善解人意地沒有開口詢問緣由,而是乖乖地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狀若無事發生。
蘇慕看見墨書就忍不住想起那些塵封的過往,生生忍住了想要歎氣的衝動,眼下雖然算是有了線索,但卻更不能告訴墨書了。
墨書要是知道自己父親的戰敗是在替那些貪汙枉法的官員背鍋,指不定會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來,要是一個沒看住,他跑去把人直接給殺了埋了,那就完蛋了。
律法可不會在乎你殺的是不是一個好人,刺殺朝廷命官這種事,還是想想就好了。
看墨書的樣子像是想要問,但又吃了不能開口的虧,被蘇慕先發製人地攔了回去:“今日實在有些累了,我先休息了,墨書你也是,趕緊去休息吧。”
緊接著他便很是利索地關上了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回來這還沒來得及吃飯呢——可是話都說了,現在出去是不是有點……有點太沒面子了?
他輕手輕腳地挪到了門邊,仔細聽了聽外邊的動靜,又拉開了一條縫,確認了似乎沒什麽人站在門外之後,才趕緊拉開了門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而他才剛跨出去一步,就瞥到了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墨書。
“咦,墨書你也還沒休息啊。”他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哦,這個時辰,似乎應該先用晚膳了,那我們——”
墨書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隨即垂著頭微微躬了躬身,蘇慕也知曉這是他這是有話要說的樣子,這會也不能裝瞎,只能伸出了自己的手,半閉著眼睛開始思索起胡扯的話來。
“公子若是不想告知,我不會過問,還請放心。”
蘇慕微微一愣,看著眼前的少年,突然就湧上一陣難言的情緒來。
他本來是將軍府上的獨子,想必在賀朗春風得意的時候,也是個受盡疼愛的小公子吧,如今不僅已經失去了開口說話的能力,而且只能在其他人家裡當個侍衛,這其中的冷暖心酸也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曉,實在是——
他想要查清真相的心又更為堅定了些。
這些真相的背後,是墨書本該平安喜樂的一輩子。
而大理寺之內,以公事為由逛吃逛喝了兩天的陸靈玨終於依依不舍地告別了他快樂摸魚的日子,正在和柳瀟然匯報這幾日自己找到的線索。
“大人,我真不是在玩我和你說,我這是犧牲了自己的色相,才勉強從那些姐姐們的嘴裡打聽到事兒的,您看是不是……可以給我漲點俸祿?”
柳瀟然翻動著手上的案卷沒有開口,只是抬起眼淡淡地看了眼陸靈玨,後者便很自覺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我就是開個玩笑,玩笑嘿嘿嘿。”
“說。”柳瀟然又低下了頭,翻了一頁。
“是這樣的,我去那熙影閣的時候,有一位春穎姐姐和我說,說是曾經聽到一位大人提起過,似乎是從哪裡得了許多可人的姑娘,養在家裡呢,為此還挨了不少夫人的訓斥,這才一時憋屈,跑出來逍遙來了。”
陸靈玨掀開了自己的衣擺,絲毫不顧及形象地蹲了下來,趴在桌上接著說道:“而且,春穎姐姐和我說,那人說,這都是他憑自己本事換來的姑娘,這要是換了個廢物,還沒人送上門去呢,說自家夫人不懂得珍惜,像他這般有作為的人,即便是三妻四妾又有何妨,更何況只是多了幾個通房的丫鬟。”
正在一旁跟著加班加點查案卷的祁皓聞言笑了一聲:“你倒是學得挺有模有樣的啊,以後是不是也打算——”
“說什麽呢,先不提我比起你們來說,還是個少年郎,誒我就算之後有了家室,那也必定是要兩情相悅,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哪兒像你啊,祁大公子,天天拈花惹草的,誰嫁給你都得被你氣跑咯。”
“你出去了一趟這嘴皮子是越發溜了啊,看來長了不少見識?”
“那也是你先開始的,對吧大——”
陸靈玨一回頭,就撞上了柳瀟然緊皺著眉頭的神色,頓時閉上了自己的嘴,乖乖地退到了一旁,硬生生地把祁皓擠出去了些,霸佔了他的軟坐墊。
若是這些姑娘便是被拐賣走的那些,他們竟然是被人送進了官員的府上,難不成是被人當作了某種珍寶用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官場之上,銀錢,地位和美色往往都是最容易迷惑人心的,但這失蹤的姑娘不在少數,若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這般——
那多半是為了結黨營私,而朝中如今最迫切地需要拉攏人心的人也只有一位。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即便之前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所有的東西都開始逐漸明晰起來之後,失望便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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