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我剛剛找到了一份有關張瑜的案卷,只不過,算不上是直接聯系,但有點間接的關系。”蘇慕伸手把一份擺出來的案卷取了出來,在幾人面前攤開點了點其中一個地方,“這裡,是張瑜先把人給告發了是嗎?”
案卷是十一年前的了,也是一樁貪汙錢款的案件,只不過當事人並不是張瑜,而是兵部侍郎瞿霖,兵部本來算得上是六部之內油水最少的,但這瞿霖通過各種方法收受的賄賂足有幾萬兩白銀,也算是起大案,而將他檢舉的人正是張瑜。
“瞿霖……”太過久遠的事情使得在場的其余三個官家人也是毫無頭緒,畢竟十一年前他們別說入仕了,這些官場的事是碰都還沒碰過,但僅從案卷上來看,這張瑜既然會檢舉別人也知道貪汙的下場,與私貪軍餉克扣生鐵的形象實在有些不相符合。
祁皓和陸靈玨都還尚不知曉張瑜究竟是什麽來歷,只知道這人是軍器監的大人,因此看著案卷上的記載便更摸不著頭腦。
這看著不像什麽壞人啊。
“這其中的原因只有他知曉了。”柳瀟然垂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
隨著所有的案卷都被檢查完畢,他們最終也確認了有關張瑜的只有這一樁事。
那麽要想從過往案卷記載中找蛛絲馬跡的路算是被堵死了。
“陸靈玨,你繼續去查那些失蹤的姑娘的線索,最好是能問出最為詳細的一份名錄。祁皓,你去把刑部今日送來的案卷都先過目一遍,然後再遞到我這裡。”柳瀟然打發了兩人去幹活之後,隻留了蘇慕在屋裡,斟酌再三之後,他輕咳了一聲,開口道,“三日後,唐禦史要辦一場孫兒的滿月宴席,慕容煬也在受邀之列。”
蘇慕了然地點了點頭,他自然知曉柳瀟然是想趁此機會去打探一下對方的情況,若是對此並不知情,那麽或許他軍中的戰甲會成為最直接的證據。
但柳瀟然的神色似乎有些為難,過了許久才繼續說道:“只是,我並不擅長言辭……”
蘇慕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陸靈玨,而柳瀟然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立刻接話道:“他尚要去找那些姑娘的下落,且也並不知曉此事。”
“若是可以,或許——”
蘇慕這下才明白,柳瀟然這是想讓自己和他一道去出席宴席,他倒也不是沒有劃過這個念頭,只是安定侯府自從蘇儀死後便已經算得上是沒落,此番也沒收到請帖,自己這番前去似乎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被素來愛計較禮儀的古人們抓到了小辮子,那也是不大好的。
“可是我去的話,似乎,似乎好像沒什麽由頭?”蘇慕皺著眉盤算起來,“我也未曾收到請柬,這般貿然拜訪是不是——不太合適?”
柳瀟然見他是在擔心這個,暗暗地松了口氣。
“喻之,你承襲的是你父親的爵位,既然是安定侯,地位早在百官之上,這唐禦史雖然也算是位高權重,但也是不敢攔你的。”
“若是非要找個由頭,你既是我的……摯友,又為何不能與我一同出席?”
正端著陸靈覺給自己倒的茶潤喉的蘇慕本來倒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麽,但聽到“摯友”的稱呼,被茶水給嗆了個正著。
不是,等一下,這個稱呼好像有點危險。
他好不容易平複了自己的氣息,但一轉眼就看到了柳瀟然認真的神色,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自己應該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看多了,這才會有這麽多奇怪的聯想,實在是有些不應該。
柳瀟然既然連理由都給自己想明白了,那蘇慕也就沒有什麽顧忌的地方了,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事情商量完了,蘇慕突然就又想起了剛剛那會柳瀟然靠著自己的時候,但由於柳瀟然在自己渾然不覺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以至於他現在很是懷疑,那莫不只是自己的想象?
難不成昨晚自己也一夜沒睡好,所以剛剛打盹來著?
走出門的時候,他還抬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頗有些懷疑自己,剛跨出去一步,柳瀟然就突然在身後叫住了他:“喻之。”
“嗯?”蘇慕轉過了身。
“沒事。”柳瀟然突然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多謝。”
三日後的宴席,蘇慕束著頭髮出門的時候,由於脖子許久沒接受過寒風的毒打,眼下有些不太適應。
柳瀟然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慕整個人都裹在白色絨毛邊的鬥篷裡,在門口不停地跳來跳去,頭上被高高束起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看上去倒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孩。
“喻之。”他站在蘇慕的身後,冷不防地叫了他一聲。
蘇慕正在專心數著自己的步子,被嚇得往後又跳了一步,看見是柳瀟然後才笑著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雖然已經做好了不要臉就能蹭飯的心理準備,但當他真的頭一回參與到古代這種官員的盛宴中的時候,還是不免處處都有些拘束。
畢竟這裡隨便一個人,都不是什麽普通人,比起在碧水縣的那場宴席來說,這裡更加馬虎不得。
正在門口迎接的是唐澤的長子,也就是此次小壽星的父親唐宇,正在朝中任太史令,見到柳瀟然也算是頗為熟絡。
“言軒,久見了。”他伸手行了禮,笑著點了點頭,“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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