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陰冷昏暗, 男人表情驚恐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如同懷孕即將臨盆的婦女一般。
可是怎麽可能呢, 他乾笑一聲, 自己明明是...男人啊,男人怎麽可能懷孕呢。
他小心翼翼的撩開自己的衣服, 手抖得好似得了帕金森, 哆哆嗦嗦的放在了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上。
是真的,是真實存在的肚子。
突然, 有什麽東西隔著一層薄薄的肚皮,和他的手貼在了一起。
男人如驚弓之鳥,猛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看到, 自己被撐起來的薄得能看見血管的肚皮上,又凸起了一小塊。
就像一隻,嬰兒的手。
下一秒,圓潤光滑的肚皮出現了一個接一個的凸起,一隻又一隻手撐在了肚皮上, 將它頂出手的輪廓。
一眼看上去, 整個肚子竟然被密密麻麻的手掌印佔據。
男人驚恐的尖叫了一聲, 暈了過去。
他沒發現, 他的叫聲聽上去很奇怪, 也來不及發現, 就被自己古怪的肚子嚇暈了。
鐵柵欄裡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死一樣的沉寂。
沈嶺竹轉過頭就看見, 那個肚子裡出現肉瘤被佟海兒吃了的男人盯著自己恢復扁平的肚子露出驚恐的表情, 又暈了過去。
小千河也歪著腦袋看, 漂亮的小臉上有些困惑。
方才他的眼睛被沈嶺竹捂住了,什麽都沒來得及看到。
他知道沈嶺竹不想讓他看到這些可怕血腥的場景,就像在旅店,沈嶺竹從來不讓他清洗血跡一樣。
千河就從來不說自己並不害怕這些,乖巧柔順的接受沈嶺竹對他的偏袒。
那聲尖叫過後,安靜得好像一片墳場的鐵柵欄裡,出現了隱隱約約的哭聲。
他們被趕出來放風,整個豬圈原本有除了小千河以外的六十三個人,如今看上去,比最初少了不少。
沈嶺竹環顧四周,不少人臉上都是頹然和衰敗,也有好幾個人,臉上的表情是愉快的。
他們體型肥大,身上的肉每走一步都跟著在顫,姿態悠閑的在鐵柵欄之中,好似真正的豬在放風。
一片雪花晃晃悠悠的飄落,落在了小千河的鼻尖上,冰冰涼涼的。
他皺了皺鼻子,左右搖晃著腦袋,沒能將那片雪花搖落。
伸手想從鼻尖上拿下來,卻就此被指尖和皮膚的溫度融化,變成了一點濕潤的水漬。
小千河秀氣挺立的鼻尖接住了第一片雪花,可很快,第二片第三片,無數的雪開始下落。
這是他們進入這個地方的第三天,溫度一天比一天冷,短短三天,從夏季好似到了冬季。
穿著一層薄薄單衣的人們擠在一起取暖,沈嶺竹站在角落,靜靜的看著這一場雪。
有人踉踉蹌蹌的走到最中間,滾燙的熱淚混著冰冷的雪花一起掉落。
她寫下幾個大字,無聲的質問著:“我們都會死嗎?”
質問誰呢,她也不知道。
她一抬頭,看到了在一眾麻木癲狂的人之中神情平靜的沈嶺竹。
女人猛地一抬手,指著沈嶺竹寫下:“你說,我們都會死嗎?”
她的手指直直的對準沈嶺竹的臉,在陌生人之間,這是一個極其不禮貌的動作。
可沈嶺竹看著她眼神之中的絕望和隱隱的哀求,順著她的問話,在地上寫道:
“這個副本應該要結束了,熬過去,我們會活下去。”
女人慘然一笑,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她退回到角落,跟其他女人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黑框眼鏡男這時卻來到了沈嶺竹的身邊,蹲在地上寫道:“你也覺得副本要結束了嗎?”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叫衡鵬宇,你呢?”
這是第一次,他試圖跟其他人交換名字。
“沈嶺竹。”
沈嶺竹客氣的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他另一隻手握著小千河,此時也歪著頭看向衡鵬宇,看了兩眼之後,不感興趣的移開了視線。
將自己的下巴放在沈嶺竹的手指上,小千河大半個身子都被沈嶺竹握在手心裡,雪花飄落,樹葉凋零,他卻在沈嶺竹的手心感覺全身暖呼呼的。
一如沈嶺竹給他的感覺。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麽覺得副本要結束了嗎?”娃娃臉女生也湊了過來,在地上禮貌的問道。
沈嶺竹微怔,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猜想寫了出來。
“這個副本叫幸福農場,我們的身份是被養的‘豬’。”
“養豬需要注意什麽呢,養胖,交配下崽,不生病。”
“每一個豬圈裡面都是十六個人,八男八女,這應該不是巧合,而是為了交配下崽。”
“互相之間有情意的男女,都會懷孕,在這種極端的條件下,在吊橋效應的心理作用下,很容易產生類似愛情的情感。”
豬圈裡面男女的比例,是沈嶺竹進來第一天就發現了的,當時他也告訴過同在一個豬圈的其他人,只不過隱瞞了千河的存在。
而今天,肚子變大的幾個人,都是在這兩天湊在一起時間比較多,感情看上去比較好的男女。
落單的,或者跟同性別的人在一起彼此安慰陪伴的,都沒有出現類似懷孕的情況。
沈嶺竹這話一出,娃娃臉女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衡鵬宇倒是看上去並不驚訝,想來他也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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