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從千河被帶回來時就被沈嶺竹問過很多次,千河一點也沒察覺到不對勁,很自然的回道:“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你送我去學習,我以前的知識都記不起來,那其他人會嘲笑我的。”
沈嶺竹無奈歎氣,“你啊,醫生說了,你只是記不得人和事了,不是所有的都忘了。”
“先去吃飯吧,一會說,我去看看電話能不能打通。”
沈嶺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讓千河先去吃飯。
千河突然朝著沈嶺竹一笑,眼神亮晶晶的,笑得又乖又軟,他伸出兩隻手,態度自然,“腿疼,要抱。”
沈嶺竹的視線在他纏著繃帶的腳踝上掃過,沒有說出那傷不會影響走路的話,而是縱容著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懷裡的人不算輕,就是偏瘦,也是個男人,溫熱的身體緊密的靠在自己身上,源源不斷的傳遞著熱源。
若是有心,就能聽到沈嶺竹一聲一聲的心跳。
“不去廚房嗎?”千河看著沈嶺竹往三樓走。困惑的說道。
沈嶺竹嗯了一聲,胸膛的震動隔著幾層衣服卻依舊讓千河感覺到,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千河的耳根卻慢慢紅了起來。
突然就有了,後知後覺的害羞。
“你腿受傷了,在房間吃了晚飯就剛好休息了。”沈嶺竹說著將人放在他房間餐桌的椅子上,然後就看到了一顆微熟的聖女果。
手背貼上了白淨的額頭,沈嶺竹眼神略帶擔憂,“是不是有點發燒了,怎麽臉這麽紅。”
“沒,沒有。”千河飛快的說道,微微偏過頭去,又暴露了紅透了的耳垂。
沈嶺竹神情微怔,什麽都沒說,下樓將廚房裡的晚飯給千河端了上來。
自己則進了書房一趟。
那白色的藥瓶又出現在了沈嶺竹手上,常年戴著的金絲框眼鏡被取下放在書桌上。
書房的光線很暗,肩寬腿長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靠著真皮椅子的靠背上,一隻手手肘撐在扶手上,一隻手將藥瓶拋起又接住,反覆不停。
藥瓶裡的藥在騰空和抓住之間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沈嶺竹的臉隱在暗處,在窗簾拉緊,光線昏暗的書房,只能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一拋一握中合攏又伸開。
無人能知道,此時的他在想些什麽。
“病人的情況我們也說不準,人腦是很複雜的,我們現代科學對於人腦的了解還遠遠不夠,但是他的腦中沒有淤血,海馬體也不像是有受損的痕跡。”
記憶裡,自己好像當時說了什麽。
醫生滿臉無奈的對著沈嶺竹說道:“失憶不是什麽都忘了,這個分很多情況的,不是說一定連生活起居都會忘記,病人將所有人和事都忘記了,在記憶上,他可以稱作一張白紙。”
“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也可能三年兩年又記起來什麽。”
“我們猜測有可能是心理的原因,沈先生如果想讓他盡快恢復記憶的話,可以聯系心理方面的專家。”
醫院裡的一幕一幕在沈嶺竹眼前出現,空中被高高拋棄的藥瓶急速下墜,“啪—”的一聲,一隻大手接住了它。
沈嶺竹耳邊回響起醫生的最後一句話,“這是我們根據病人的情況開的藥,也許對恢復記憶有幫助。”
藥瓶在書房的抽屜裡塵封,心理方面的專家也從未出現在千河眼前。
沈嶺竹不是不認識心理方面的專家,相反,他很熟悉,甚至曾經是常客。
他拿起書桌上的眼鏡,金絲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銳利的眼神,沈嶺竹打開書房門,溫和的朝著千河一笑,“我下去看看下面的電話能不能打通。”
千河本來有些好奇他進書房幹什麽,見他在裡面的時間不久,也沒過多的好奇,書房裡面存放的都是要緊的東西,他從來不會過多的問裡面。
聞言,想回答,嘴裡還塞著吃的,只能鼓著腮幫子眨巴著眼睛乖乖的點頭。
而此時,漫天風雪之中,四個人正一步步的朝著旅店走來。
意料之中的,電話沒有打通,站在櫃台的沈嶺竹似有所感,剛抬起頭,就聽見了敲門聲。
有人來了。
第21章 雪夜旅店
沈嶺竹打開門,門外的人數出乎他意料的只有四個,但人數與以往不同這一點卻沒能讓他放下心來。
因為那些人的眼神,輕蔑憐憫又高高在上,哪怕努力隱藏,沈嶺竹也能看得出來。
這是他經營旅店多年來接人待客掌握的一項最基本的能力,能敏銳的察覺對方的眼神,以及洞察人心。
所以,在那些人開口說要進旅店時,沈嶺竹沒有答應。
“抱歉,旅店很多地方都在維修,已經不能住人了。”沈嶺竹略帶歉意的說道。
誰知那幾人卻道:“沈老板,你一周前給山上打過電話你忘了嗎?”
“大雪封山,我們的雪地車不知為何總是在半路故障,這幾日我們一直在試圖聯系你們,但是通訊故障,”
為首的一個人一副無奈懊惱的樣子,“今天我們好不容易上了山,誰知雪地車在快要到旅店時就壞了,下山太遠了,我們只能上來。”
沈嶺竹被這話弄得一愣,一時間有些摸不準,“可以帶我去看看雪地車嗎,我稍微會一些修理,說不定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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