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了起來,表情淡淡的,“無聊的鬧劇,就在此終結吧。”
遊戲的條件是存活過一天,此刻天已經黑了許久,再拖延下去,勝負難說。
囡囡抬手,燃燒著的巨大隕石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大地逼近,還膠著在戰場上的蜂蜜和樓千迅速的向後退,回到了囡囡的身後。
蟻後朝著躺在地上撞死的狐狸吐了吐舌頭,它們都看得出來,囡囡現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人群絕望的抬頭看向逐漸逼近的隕石,誰也無法想象他們能在這之下存活。
隔著屍山血海,隔著廢墟焦土,沈嶺竹和囡囡遙遙對視,他笑了笑,知道囡囡一定能聽得到:“你以為,我等到現在是為了什麽啊?”
沈嶺竹的右手手掌本就只有白骨,他咬破了舌尖,將血滴在了手腕上,瞬間,從手腕開始,他的皮肉迅速的消失。
他抬起右手,冰冷蒼白的指骨指向虛空,畫出了一道裂縫。
百鬼,聽我號令。
被滾滾而來的隕石點燃的天空,一瞬間烏雲密布,可仔細看才發現,這萬裡晴空根本就沒有烏雲,遮住天的,是一隻又一隻惡鬼,它們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像一張黑色的巨網遮蓋了蒼穹。
寂靜的海底,躺在海底面目全非的男人猛地睜開眼,來了。
一個又一個的意識剝離出來,飛快的融進被召喚出的惡鬼身上。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惡鬼接住了看上去能摧毀一切的隕石。
“給我,”譚修遠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在燃燒,他咬緊了牙,怒吼道:“碎!!!”
隕石被轟成碎渣,天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場混著石頭碎屑的雨,沈嶺竹一步一步靠近囡囡,“同樣的隕石群,你能招來幾次?”
他的右臂已經完全變為了白骨,可沈嶺竹的表情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在囡囡難看的臉色中,他笑了出來,“是我們贏了。”
城市淪為廢墟,人也死傷大半,但好在,他們贏了。
磚石不懂疼痛損毀,血肉深知傷殘死亡,所有人沒回頭沒後悔,人類終究用血肉鑄成了堅固的防線。
......
“恭喜你們,”旺財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看著沈嶺竹。
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沈嶺竹身邊,“他們都消失了,只剩我稍微撐得住一點,來跟你道個別。”
沈嶺竹看向譚修遠,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沉默片刻,說了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我覺得還是應該把你的事情告訴千河。”
譚修遠搖著頭笑了笑,剛要開口,視線卻在一旁的旺財身上頓住了,語氣猶疑:“你是?封嘉與...?”
旺財整個人都僵硬了,艱難的說道:“你是?”
“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在你爸爸封鈞那裡看過你的照片,”譚修遠笑了笑,“雖然是小時候的照片了,但是你和你爸爸眉眼很像,”
他整個人微微放松又帶著期待的問道:“你出現在這裡,是我們世界的小孩也活下來了吧?”
譚修遠看著旺財,又像是透過旺財看向其他人,“真好啊,你們還活著,我們的世界就沒有滅亡。”
他的身影在慢慢變淡,面對他,旺財想笑,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旺財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說出口,所有的孩子都死了,他是唯一當狗活下來的那一個。
最終,他還是勾起了一點笑,很堅定的說道:“嗯,都活下來了。”
譚修遠釋然一笑,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旺財在原地怔了片刻,對沈嶺竹說道:“其實,我本來是希望這個世界也消亡的。”
“我的世界毀滅了,憑什麽這個世界能保留下來,我不甘心,甚至,我還為此做了準備。”
“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了。”
他轉過頭,擺了擺手,“所以,再見。”
旺財的身影消失得很快,他避開了廢墟,來到了那個山巔。
他坐在山崖上,微風拂面,腳下雲海湧動,這裡的風景還是那樣好看,曾經在六歲的時候,他和父母來過這個景區,看過一模一樣的景色。
旺財仰起頭,喃喃道:“明明兩個世界幾乎一模一樣,風景也沒什麽不同,可我總覺得不一樣,很不一樣。”
他也曾是擁有一個充滿著父母期許的名字的小孩,他叫封嘉與,不叫旺財。
封嘉與笑了笑,又重複道:“真的不一樣。”
無人聽見他的話,除了靜默無言的群山,而在群山之中的一處山巔,一團火迅猛的燃燒起來。
封嘉與就在烈火之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裡不是他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話,他連骨灰都不想留在這裡。
......
烏雲消散,暖色的光慢慢從東邊出現,植物的種子能在磚縫中生長,差點被毀於一旦的世界也能在廢墟中迎著希望開出花來。
這個世界突然多了一批嬰兒和小孩,坐在焦土廢墟中懵懂的哭泣,他們是希望,也是人類拚命贏得的未來。
千河走到沈嶺竹身邊,握住了他冰冷的骨手,“剛剛那個人影是誰啊?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沈嶺竹揉亂了他的頭髮,輕聲道:“關於他的故事很長,那個人不想你知道,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沒關系,我們時間還很多,你可以慢慢講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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