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竹隨手扯過一張椅子,坐在上面,修長的腿上下交疊著,筆挺的肩靠在座椅靠背上,姿態放松而悠閑的看著螞不乙的崩潰。
“為了讓票數佔據多數,我將你們的五個人攔在外面,但是現在看來,投票成功與否,不在於卡片是不是寫下了,放進投票箱了,而是內心的想法,所以我有九票。”
沈嶺竹笑了笑,“這對我們是壞消息。”
“但好消息是,被蟻後命令的失去意識的人投下的票,算作NPC票,遊戲規則之一是...”
沈嶺竹看著滿臉頹然的螞不乙,聲音愉悅:“當玩家人數超過NPC時,NPC能夠加票。”
“一張NPC票,相當於兩張。”
一個身影從虛到實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赫然是被撕碎身體的螞十一,它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神驚恐而沒有落點,像是還在剛剛的死亡當中沒有走出。
突然,一隻手從半空出現,一把掐住了螞十一的脖子,“哢擦—”的短促輕響之後,螞十一徹底沒了氣息。
它的身體逐漸變小,被那隻手帶著消失了,四周回響著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這個遊戲至此,幾乎已經可以宣告結束了,可時間還要再走一天,等待著明天的投票到來。
千河隨口說了一句:“還好這個遊戲是有時限的,否則這些失去了自我意識的人也被遊戲算成玩家,那我們還要投好多天的票。”
沈嶺竹揉了揉他的頭髮,笑了笑沒有說話,一米九三的身高,在他和千河並排往前走時,能夠避免千河看到他一點笑意也無的眼底。
出了這個遊戲副本,他就要去魔都了,到時候受困於遊戲地圖的千河難以和他一起前去。
可他,不能不去。
“今晚再找找關於你現在狀況的線索吧?”在各自回房間之前,沈嶺竹叫住了李不樂。
李不樂搖了搖頭,勉強的笑了笑,“不用了,到處都找過了,什麽都沒有。”
聞言沈嶺竹也沒有強求,和千河一起進了二樓的一間房間。
“我們不去找線索了嗎?”千河問道:“李不樂通關以後就會一直保持他那個樣子了吧。”
沈嶺竹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應該自己有線索,在看信息表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變化。”
“所以你在那時候出門的時候才會問他?”千河想起了早上的情景,一臉恍然大悟。
沈嶺竹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聲音還是一貫的溫和:“你不想他變成這副模樣?”
他的貓崽,第一次這麽關心另外的人,這種感覺還真是...
沈嶺竹的眼睛眯了眯...真是令人不爽啊。
“他蟻後的身份算是幫了忙,我不喜歡欠人情。”千河沒有察覺到老男人吃醋,隨口解釋道。
沈嶺竹走過去掐了掐千河白白嫩嫩的臉,捏著軟乎乎的腮幫子左右搖了搖,“遊戲對蟻後的提示都是單項的,其他人從來不能知道到底說了什麽。”
“今天李不樂的神情恐怕是聽到了什麽,就算我們再去找一次,我們也聽不到關於蟻後的東西,更何況,這個工廠今天都被我們翻遍了。”
他的神情平靜,說著這個遊戲的殘酷,“不管變成什麽樣子,最起碼還活著。”
第二天一整天,李不樂的神情都很恍惚,猶豫和糾結過於明顯,就算是螞蟻的漆黑的臉,也能在他的臉上看得一清二楚。
投票毫無懸念的結束,在螞不乙死後,李不樂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真的不是什麽好人,”李不樂苦笑著說道:“在異變的第一天晚上,就是我慫恿的三號殺人。”
“那時候,誰都不知道殺了還能復活,我是真的想讓他們死,來換我的活。”
李不樂譏笑了一下:“甚至為了防止意外,我都是慫恿的三號動手,自己則在暗處下的黑手,不會被人發現,誰知道他們竟然又活了。”
第一天晚上四號和八號的死,沈嶺竹知道是人為的,但並不知道這件事最開始,是由李不樂慫恿帶頭的,而從李不樂的言語和表情中,沈嶺竹感覺殺人這件事不是他第一次做。
李不樂聲音慢慢帶上了哽咽,“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擇手段也可以,我男朋友為了救我死了,我這條命很重的,真的很重的。”
“可是遊戲好難啊,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我覺得好累好累,我不想殺人的,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反覆的說著自己只是想活下去,說著說著,眼淚落了下來,“我以為我可以為了活做任何事情。”
“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不是的。”
“我的技能很雞肋,實力也不強,如果有一天死了,那我會以面目全非的樣子去見他,以一個怪物的樣子,在死後去見那麽好,”他哽咽著用漆黑冷硬的前肢捂住了自己的臉,重複道:“那麽好的他。”
“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李不樂的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伴隨著“撲哧—”一聲,利器入肉的身影,他將自己鋒利的前肢刺進了胸膛,戳穿了自己的心臟。
他身體大面積大面積的脫落著外殼一樣的東西,人的樣貌慢慢浮現。
李不樂抬起頭,眼眶很紅,烏黑的發絲垂落自臉側,襯得臉更加嬌小,“我不是想救他們,我不是什麽好人,我只是不想以那麽醜陋的怪物模樣,苟活在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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