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時岸搖頭:“認不出。”
警察走後,駱時岸問小羊:“顧行野怎麽樣了?”
“你和顧總是一起被送進來的,你還好,顧總露出來的地方都是鮮血淋漓的。”現在回憶起來還很後怕,小羊說:“駱哥,幸好你沒事。”
形容顧行野這句話太恐怖了,什麽叫露出來的都鮮血淋漓。
晚上,駱時岸也沒能吃得進去幾口飯,小羊只能告訴他,顧總的待遇比你好,房女士和顧先生都來了,現在他的病房外守著好幾個保鏢,醫生半點都不敢怠慢。
駱時岸問:“那是不是媒體也知道了?”
“是。”小羊說:“這麽大的事早就傳出去了,多吃點飯吧,粉絲們都很擔心你呢。”
駱時岸硬撐著吃了點東西,到了晚上懸著的心依舊沒能放下。
小羊偷偷去看了好幾次,都說還在重症病房,沒能出來。
這又算是什麽呢?
明明都說好了分開,明明已經劃清界限,他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出現在最危機的時候。
每一次都是這樣,如神明般降臨,這一次更是以身試險。
從車裡逃出來的時候,他回頭看了那片火海,簡直不敢相信顧行野是用什麽樣的勇氣衝進來的。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雙手,那是墜落在深淵的一根麻繩,是暗夜裡走投無路的一盞明燈。
駱時岸閉上眼,心情複雜,喉結湧動。
小羊再一次回來是用跑的,她衝到駱時岸窗前,對上相同期盼的目光:“駱哥!顧總他被轉移到普通病房了,但是是高級的,外面有保安守著。”
“就是說他沒事了?”
“嗯,沒事了。”小羊告訴他:“而且我還看見了顧總的臉,他除了頭和下巴被包著,臉沒什麽變化!”
言外之意是說顧行野沒有毀容,可身體的其他部分呢,露在外面的均鮮血淋漓。
手臂,前胸後背……
駱時岸說:“我想去看看他。”
錯開了楠峰趕在房汐和顧擎離開的時間,駱時岸在小羊的攙扶下,一瘸一拐來到病房外。
保鏢不讓他們進入,駱時岸就隔著細窄的門窗,看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背部燒傷只能側臥,監護儀沒有撤掉,身上到處都是延伸出來的線。
一時間,自責與悲憤湧上心頭。
他永遠都是這麽沒用,上一次不記得那輛橫空出現的紅色汽車是誰,這一次也認不出要殺了自己的凶手。
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團迷霧,好不容易衝破障礙,迎接他的又是下一團。
小羊扶著駱時岸的手臂:“哥,咱們回去吧,你的腿也傷著呢,不應該站這麽久。”
駱時岸的確有些乏力,正要離開,身後有人問:“你是誰?”
回頭一看,竟是歸來的房汐和顧擎。
對視的一瞬間,房汐率先認出他來,臉上的表情不算好,卻也依舊保持涵養。
“小野還沒醒,你回去吧。”
駱時岸點頭:“是。”
“等等。”顧擎的聲音好像與生俱來帶著威嚴,他問:“你是駱時岸?”
“……是。”駱時岸點頭。
“就是你?”顧擎正想說什麽,被房汐攔住:“這麽多人呢,不要在醫院鬧。”
說完,又對駱時岸說:“你回去吧,等小野醒了,我叫人告訴你。”
顧擎冷哼一聲,先一步拂袖離去。
等駱時岸回到病房時,後背已經出了一層細汗,他依靠在床上,看了眼憤憤不平的小羊,說:“畢竟是人家的兒子冒死救了我,現在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他們沒有罵我打我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嗯。”小羊點頭:“是該謝謝顧總的,可我就是不喜歡有人給你難堪,駱哥你已經很不容易了。”
“都不容易。”駱時岸說:“這世界上,沒有容易的。”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都是凡夫俗子,誰也沒本事能抵擋災難。
火災面前,縱使是在商界翻雲覆雨的顧氏,也不得不沒日沒夜守在病房,祈禱神明開恩,留他一命。
駱時岸看向窗外,黃昏的光影將整座城市籠罩,金紅色的火燒雲橫在空中,幾乎將天空燒出個洞。
都是那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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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野在三天后醒來,並已經有了自主意識。
警察又去詢問了一遭,得知是萬森指示的,馬不停蹄回去尋找萬森。
房汐竟真的叫人過來告訴駱時岸,等駱時岸過去時,顧行野正偏頭拒絕喂過來的一口粥。
跟個孩子一樣,眉間皺成一座小山,用包得嚴嚴實實的手臂抵擋杓子,不斷念叨:“不喝不喝,難喝死了……”
房汐揚聲道:“喝了身體才能恢復呀,你不吃飯護士都找不到血管,今天不就挨了兩針,快點兒子,再喝一口。”
顧行野迫不得已轉過頭,猝不及防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駱時岸。
他驚呼:“時岸!”
說著竟要下床,這可把周圍的人嚇壞了,駱時岸趕緊走近:“你別動!”
顧行野不動了,視線落在他端著的小臂上。
“你手怎麽了?”
“骨折了。”駱時岸看著他的臉,顧行野卻一臉懵。
房汐告訴他:“小野現在有點耳鳴,醫生說是距離爆炸點離得太近,你和他說話要大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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