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才走, 又來了一群, 直到傍晚,房汐不得不帶著醫生進門,告訴顧行野必須休息。
眾人找了借口離開,顧行野又被迫去做了個全身檢查。
得到的結果很好,房汐才算放心。
她叮囑:“小野, 你就這一個身體, 就一條命, 連個孩子都沒有, 你要是累垮了, 以後這公司不就成空殼的了嗎!”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顧行野回到病房就打開電腦, 調整了幾下攝像頭後,看向他媽:“要開視頻會議了, 算是公司內部機密, 你沒有股份, 不能聽。”
“……好家夥。”房汐罵他:“你個小崽子,連你媽都防著!?”
“你畢竟不是所有股東的媽。”顧行野說:“公司標準還是要遵守的。”
房汐狠狠翻了個白眼,踩著高跟鞋離開。
她走後,顧行野端著的肩膀才緩緩放下。
早就麻木了的大腦與身體終於得以運轉,他扣上筆記本,直直地盯著某一處愣神。
又是‘臥薪嘗膽’嗎?
又來一次?
上一次是假裝失憶,將他騙得團團轉,這一次又是假裝對他好,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駱時岸……真的這麽狠心嗎?
他難道看不到自己眼裡真誠嗎?
耍他很好玩嗎?
他是真的知道做錯了,不是假的,沒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跟駱時岸重歸於好,為什麽又來一次啊……
他究竟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駱時岸的心真的是鐵打的嗎。
他捧著自己的真心,連同數不清的歉意,雙手奉上只求駱時岸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卻偏偏,總是在最後時刻,被他將真心摔在地上,毫不留情。
難道一定要他去死,駱時岸才會原諒嗎?
猶如從萬米高空墜入深海,萬千思緒如海水般湧來將他團團圍住,顧行野的視線突然落在茶幾上,那上面是一盤新鮮水果,以及……一把閃著寒光的水果刀。
很快,顧行野深吸一口氣,闔上雙眼。
他不會這樣,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采取這種極端又摻雜著道德綁架的行為,去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是弱者的表現,是愚者無能的行為。
他仔細想了想,駱時岸不原諒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所做的一切依舊沒能讓他消氣。
駱時岸現階段最想要的就是好劇本,然後是好獎項,再然後就是功成名就。
他會希望一直是萬眾矚目的世界巨星嗎?
顧行野想了很久。
不會。
什麽都會變,人的本性不會。
縱觀這些年,大部分明星功成名就退出熒幕後,最終都會選擇做導演,或者製片人。
駱時岸這一次去法國,應該會選擇這方面課程。
如此,顧行野馬上聯系在法國的朋友,不是諾埃爾,因為怕諾埃爾說漏了嘴,導致駱時岸更加怨恨自己。
朋友問他:“只要一有駱的消息就告訴你?”
顧行野猶豫了一下,說:“不用,對他好點吧。”
又改口:“也別太好,就……一視同仁就行,別讓他被欺負。”
駱時岸既然選擇遠赴遙遠的國度,就是為了徹底脫離自己的掌控。
那好,他就不掌控他,只要知道他安不安全就好。
過了大概兩周左右,有一個人聯系到了顧行野。
果然如同他所料,駱時岸選擇學習的是電影製作,憑借之前的履歷,以及來自諾埃爾的推薦信,駱時岸很順利地進入了學校。
據朋友所說,他法語很不好,但努力地在學習,平時和別人講話用的都是英文,性格很安靜,一般不主動講話。
顧行野都猜到了。
脫離了鏡頭,駱時岸又做回自己。
閑暇時就安靜地坐在某個角落裡,身邊有綠植環繞,落日自他頭頂墜落。
他會捧著一本書,一頁一頁細細地看,遇到重點內容會標記出來,然後在睡前反覆閱讀……
他是那麽隨意,那麽淡然,那麽……冷血。
顧行野垂下眼,最後一瓶營養液輸完,他站起身。
房汐對醫生表示了感謝,然後挽著他的手走出醫院。
陵市已經進入冬天,今天陽光很清澈,如同某個人的眼睛。
房汐問他:“好幾沒見過太陽了吧?在醫院都憋壞了。”
未幾,顧行野忽然道:“法國的太陽,也是這樣嗎?”
房汐輕歎了口氣:“兒子,強扭的瓜不甜,你們的緣分到了。”
顧行野一言不發,彎腰坐進車裡。
從他開始靠自己做第一單合同的時候,就不再相信玄學。什麽命運
、緣分,在他眼裡都是狗屁。
要是從一開始就信奉這些,那他不如開個佛寺,每天晨起一炷香,誦經禱告後買一注能中五百萬的彩票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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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時岸的課程不滿,再加上裡昂多雨,每個月大概有十天是陰著的。
一到下雨駱時岸就選擇在家中度過,他儲存了無數部老電影,窗簾緊閉,裹著羊毛毯坐在沙發上,一看就是一個下午。
餓了就自己煮一碗面,實在吃膩了,就去超市海購,然後囤滿了家裡的一個冰箱和一個冰櫃。
吃食上他沒有什麽要求,主要也是因為實在對廚藝不精通,儲存了兩個月的牛排,解凍後用黃油一煎,也能吃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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