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了。”盡管下頜被掐得酸痛,駱時岸依舊面不改色,冷冷地看著他。
顧行野問他:“這就是你還的方式?”
“我用命還的。”
這話說完,駱時岸明顯感覺下頜力道變輕,他從他掌心中掙脫出來,清晰地看見顧行野的眼神變化。
狠戾,不解,恍然,驚愕……
明明剛才還離得他這樣近,近到呼吸都噴在自己臉上,現在卻見他緩緩向後仰。
顧行野吐了口氣,眉頭緊蹙:“你記起來了?”
駱時岸瞧著他,沒應聲。
無聲便是回答。
他從顧行野眼中看見自己的影子。
今天的他是金江獎的獲獎嘉賓,是娛樂圈的最佳新人。梳著精致的髮型,臉色還上著底妝。
西服領帶皮鞋,他也活成了夢想中的自己,再也不用仰望西裝革履的顧行野。
今天是他的生日,幸運之神眷顧,讓他光環加身,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態與顧行野談判。
沒有淋雨,比上一世要體面,也看見了自己一直想看見的效果。
駱時岸說:“我走了。”
手剛搭在車鎖上,被顧行野一把攥住手腕:“我覺你累了。今天就先不去吃飯,我們回家,你需要休——”
駱時岸抽回手,頭也沒回:“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駱時岸下了車,冷空氣瞬間將他包圍,吹得下頜發癢。
才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凌亂加重的腳步聲,他的手被一股強力猛地向後扯,險些沒有站穩。
顧行野要比自己高些,盡管要微微仰視,也依舊雲淡風輕。
“你說過,你不會跟我翻舊帳。”
“不舊啊,一直都是新的。”駱時岸冷靜道。
從他一直淡然的態度中,顧行野發現了什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愣了足足五六秒。
“你沒失憶。從頭到尾,你一直在騙我。”
“嗯。”駱時岸說:“我在騙你。”
“你敢騙我。”他咬著牙,齒縫間擠出這句話。
駱時岸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從他驚詫的目光中,不難猜出,小少爺覺得自己的智商收到了侮辱。
從來都是俯視別人,仰著頭顱走路的少爺,哪裡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欺騙。
“是你先騙了我五年。”駱時岸還是那句話,和那晚一樣,一字不差地問他:“你坦白一句,我會糾纏不休嗎?和平分手有那麽難嗎?為什麽明明不愛我,還不肯放了我?”
記憶重疊,至此,顧行野確信,這幾個月他被耍得團團轉。
他不裝了,惡狠狠地盯著駱時岸:“要走是吧。”
“行。”他點頭,指著駱時岸的指尖用力到顫抖:“你走。我看看沒有我,還怎麽活下去。”
他上下比量了一番,不屑道:“好好保管這身皮,這是你這輩子穿過最得體的一身了。不被娛樂圈的髒水淹一遍,你永遠不知道有老子在背後撐腰的好處。”
“駱時岸你要是真有種,吃了苦頭也別回來找我。”
他就是這麽狂妄自大。
這句話又將情緒帶到死去那的天晚上,駱時岸繃不住,攥著拳頭,幾秒後又突然放開。
他自然沒必要像他一樣在此刻呈口舌之快,交代出自己早已找到的退路,他隻勾起一邊嘴角,流露出嘲諷的微笑。
正如他知道怎麽說才能刺痛自己的心一樣,駱時岸也知道他的軟肋。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別氣急敗壞了,難道你還懷念這些日子嗎?”
駱時岸動了動唇,輕諷他:“給我當狗的日子,你過得還挺滋潤。”
趕在顧行野暴怒一拳鑿在車上之前,他轉身離開。
回音與汽車報警音撞擊在停車場的牆壁上,不斷反彈,刺激著彼此的耳膜。
駱時岸聞所未聞,腳步生風,衣擺隨著他走路的速度向後掀起。
走出地下停車場,重新返回一樓後從正門離開。
推開門的一瞬間才發現下雪了。
這是陵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伴隨著新鮮空氣撲面而來,天空有繁星閃耀,眾星拱月。
駱時岸知道,他的新生終於在此刻正式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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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行野把車開到餐廳時,早已等在包廂門口的服務生面帶微笑,卻只見顧少爺腳步生風,仿佛帶著一片黑壓壓的雲彩走進來。
包廂門被他重重關上,余震的門框讓大家面面相覷。
顧行野站在包廂中間,看著和自己一般高的蛋糕,還有已經點上蠟燭的燭光晚餐。
他按開頭頂的水晶吊燈,將所有景象攬入眼底。
這個包廂是專門找人裝飾的,今天是駱時岸二十五歲生日,銀白色氫氣球整整齊齊貼在牆壁上。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直到門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顧行野沉聲吩咐:“去給我找一把槍。”
孫照應了一聲。
不到十分鍾回來:“少爺,沒有槍,只有彈弓。”
顧行野拿起彈弓,攤開手掌,孫照放上一顆石子。
下一刻H形狀的氫氣球瞬間被擊爆。
接下來是A……最後是25.
一個也不剩。
顧行野將彈弓緩緩放下,面頰繃得緊緊的。
孫照察覺到原因,試探著開口:“您又和駱先生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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