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跑車也太炫酷了!這要多少錢?”
“他們吃的是什麽?真有這麽大的龍蝦嗎?”
諸如此類的感歎聽得張天明腦袋嗡嗡響,怪不得有些父母會被自己家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麽逼瘋,現在就想把小瘸子的嘴巴封上。
正準備勸他歇會少說兩句的時候,電視畫面突然轉變,男主和女配擁抱在一起倒向床上……咿咿呀呀的居然就開始了少兒不宜的畫面!
張天明瞬間瞪大雙眼,十分震驚。
他真是不記得小時候有看過這種東西,這放在十五年後絕對禁播啊,脖子以下都不允許的。
張天明一邊驚歎於零幾年的電視劇如此開放,一邊按捺住想要關電視的衝動,轉頭看向希望還有幾分良心的李老師。
但李老師果然是沒有良心和道德感的人,她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巍然不動,一幅這不過是小場面的神情。
這時小瘸子開始發問:“大丫姐,他們幹嘛抱一塊兒啃?”
張天明聽到這個問題呼吸一窒,極力控制住臉上的扭曲和尷尬。
大丫卻毫不猶豫的冷靜回答:“他們在生小孩。”
“啊?我也是這麽被生出來的?”
“對。”
“那誰要是生在他們家也太幸福了,可以住這麽好看的房子。”
“還有比這個更好看的房子。”
“比這個還好看??在哪啊大丫姐?”
“是書裡說的宮殿,我也沒見過。”
兩人聊天的稚嫩聲音在耳邊徘徊,張天明傻愣愣的聽著。
然後頗為無奈的自嘲一下,原來是他庸人自擾了。
單純的孩子就連關注點也和成人是不一樣的。
內心釋懷後,張天明再抬頭看這部肥皂劇竟然覺得也沒那麽差勁,甚至還能找出一兩個可看的點來。
看著看著,張天明的思緒和目光逐漸有些飄遠,電視的聲音也在腦海裡擴散。
他望著活動室窗外的老槐樹,樹枝上落下兩個歇腳的麻雀,灰凸凸的麻雀站著不動時,就能和枯枝融為一體,變成兩個灰色的圓點讓人瞧不真實。
一陣寒風掠過,被驚擾的圓點忽然展開翅膀遨空高飛,轉眼不見蹤跡。
而樹枝依舊光禿枯槁,似是朽木。
此時電視裡不知道播了什麽,耳邊傳來孩子們清脆的笑聲,讓張天明微微回過神。
屬於孩子們的那陣風,什麽時候才能來呢?
……
愉快的時間總是飛速流逝,今天對於幾個孩子來說是格外幸福的,李老師不僅讓他們看了電視,還一日三餐照做,甚至破天荒的沒有打罵,簡直像是大變活人。
晚上入睡前小瘸子都對她改了稱呼。
“李老師要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我覺得一直待在院兒裡也挺好的。”
大丫讚同的點頭。
只有張天明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過不了幾天王翠就要給李老師一個下馬威了,屆時兩人暗鬥升級變本加厲,那才是小院孩子們悲慘生活的開始。
十一月,趙家山迎來初冬時節。
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攝氏度,夾襖和薄棉服在這裡的冬天是不耐寒的,只有套上厚重的羽絨服才能出門。
山坳裡的風席卷呼嘯,像刀刃一樣把人吹的臉上都是細小的口子,手腳生凍瘡那也是常有的事。
好在趙院長每年都會為了自己的面子,給小院的孩子們添衣服以博取村裡的好名聲,張天明對此尚且欣慰。
而五天沒有踏入小院的王翠,今天也終於來了。
她一改往日的風格,穿了一件深紅色的貂皮大衣,學著徐夫人當初的著裝打扮,套著黑絲襪也不嫌凍腿,高跟鞋噠噠的發出清脆的聲音,還沒進院子就能聽見響兒。
頭髮顯然也是新燙染的時下最流行的大波浪,遠遠望去還真有點像是個有錢貴婦。
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出她暗黃的皮膚和粗糙的雙手,有了些農村盜版“貴婦”的味道。
但其他的不說,光是這件貂就已經讓李老師紅透眼了,當初看見徐夫人穿貂她就羨慕,也和趙院長提過一嘴,結果什麽也沒撈著,但她和徐夫人畢竟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也沒什麽好攀比嫉妒的。
現在看見王翠穿貂可就大不一樣了,李老師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牙根都咬的嘎嘎響。
“呦,趙院長可真是疼老婆下血本,居然買了這麽貴的衣服給王姐。”
李老師酸了吧唧的聲音,讓王翠滿意的抿嘴一笑,假裝不在意道:“我也覺得這件貂皮太貴,不過老趙不聽勸偏要買,這人刀子嘴豆腐心,不管我怎麽氣他,他倒是都願意給我花這份錢。”
李老師聽了臉色黑成一片,她給趙院長做了幾年的情人,也沒見那老頭給她花過一筆大錢。
如今對比下來她心裡氣啊,論模樣長相她哪點比不過一個年老色衰的王翠?
可面上李老師只能違心說一句:“王姐可真是好福氣。”
王翠甩了一下長發,挺直腰板邁著碎步走進活動室裡,看到李老師黑如鍋底的臉色她終於舒心了一點。
兩人這番談話自然也讓屋內的孩子們聽到了,只是幾個小孩沒聽出來裡面的潛台詞。
張天明則是看準時機,適時的火上澆油了一把,仰著小臉驚歎:“王老師今天好漂亮,李老師為什麽不穿這樣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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