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傾繼續低頭整理行李箱的物品,顯然是默認了。
張天明隻覺得渾身有些卸力,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一些不好的畫面,有多少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有不同常人的性向,高傾的父母就算再開明,表面不說心裡也不能同意吧。
“你為什麽不瞞著他們,這樣直接攤牌把關系鬧僵,以後怎麽辦?”張天明皺著眉很是擔憂。
那是養育他的親生父母,是高傾該好好孝順的人。
而高傾卻放下手裡的東西,抬起眼看向張天明,漆黑的眼眸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因為我有我的選擇。”
聽到這句話,張天明瞬間啞口無言,他愣了好一會,立即轉開眼不敢和他對視,選擇二字也讓張天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高傾的性格他早就了解的,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這件事也不可能長久的隱瞞住。
張天明微微歎口氣,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高母口中那件“會讓他困擾的事”和所謂的“添麻煩”,或許就是高傾的性向吧。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唯有想辦法緩和,張天明揮散掉腦海中擔憂的想法。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高傾已經把所有都和父母坦白,包括對他還沒有袒露的那份情誼。
緩和關系的時機也難以找尋,總要等到一家三口同聚的時候,張天明這邊還沒有什麽思緒和辦法,眼看著時間就到了九月初開學。
S市的九月比首都涼爽些,二十度的氣溫怡人,但是研究生的緊張學習讓人無暇享受舒適的溫度,也沒有時間去兼顧其他,張天明每天都把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
本科的時候他始終是專業裡的佼佼者,讀研才發覺自己離一名合格的翻譯差距有多遠。
盡管他曾經有不少筆譯的經驗,但高翻學院的筆譯作業也讓張天明做起來頭禿,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口譯課更是艱難,自己的短板體現的一覽無余。
有了對自己清晰的認知,張天更加明努力的投入到學習當中。
九月底的時候,高傾也成功在S市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他沒有去自己家的公司,也沒有借助家裡的人脈關系,甚至應聘的還是自家公司的甲方,一個世界五百強的日企。
當然年薪百萬的工資是沒有了,但月入依舊可觀並足以生活。
S市颯爽的秋天一直持續到十月底,十一月份的時候氣溫才逐漸降低。
高母給張天明買了不少厚衣服,平時家裡做了什麽吃的,也會單獨拿出一份讓人送到公寓來,這份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張天明總覺得無以為報,因為高家人是真的把他當做了兒子一般,比對待高傾都要細致。
十二月的時候,張天明穿著棉服帶著圍巾,從學校走回公寓,看到手機上B市已經開始下雪,而S市的最低氣溫依舊沒有低於零度,其實對於張天明而言,這裡反而比首都更讓他的身體覺得適應。
他也開始計劃起今年寒假的行程,提前一個月就買好了前往Y市的機票。
高傾當晚知道後,果斷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張天明早就猜到他會這麽說,但他有自己的安排,笑著搖頭道:“你不能去,要在家裡幫我給阿姨和叔叔一份拜年壓歲錢,我給他們一定不會收的,紅包我已經包好了,錢不多但是圖個吉利。”
張天明把包著一千塊的紅包遞給高傾,一個是為了感謝這半年來高母對他的照顧,一個是想讓高傾過年多和家裡人聚聚。
他知道高叔叔這一年都沒回家幾次,過年總是要回去的,爭取能讓一家人早日破冰,這些家事他不好參與其中。
“我已經提前和陳超聯系過了,他會去接機,這次去主要是看一看他爺爺,這麽多年沒有過去,陳超還一次次的春節跑來北方,太不應該了。”
張天明一邊解釋著,一邊在網上給老爺子下單了補鈣的老年奶粉。
高傾拿著紅包,微微皺起眉頭,那副神情張天明一看就懂他想說什麽,無非是一些固執的要和他一起去Y市的話。
趁他沒開口,張天明先一步的朝他軟下語氣。
“聽我一次,好不好?”
眼前人軟糯的聲音和懇求般的口吻,讓高傾頓時身體一僵,然後把拒絕的話堵在喉嚨,又硬生生的咽下去。
盡管他仍然不放心張天明一個人,但沉默一瞬後,高傾的眉頭稍稍紓解,嗯了一聲。
“好。”
看到高傾強迫自己移開眼,張天明忍不住笑了一下。
事情敲定後,十二月底張天明就開始收拾行李,因為一月份要去南方半個多月。
那裡平均氣溫十幾度,穿不上太厚的衣服,只是Y市不同於平原地區,海拔多少有點高,張天明還帶了不少高反的藥。
高傾更是誇張的給他買了幾瓶便攜式氧氣瓶,頓時箱子就被塞滿了。
臨出發前,張天明先是去了一趟高家,陪高母吃了頓飯才前往機場,第一次乘坐時長四個小時的飛機。
嚴格來說,這也是張天明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去南方。
在北方生活慣了,也習慣了大城市的燈紅酒綠和車水馬龍,那些快節奏的生活方式每天讓人感覺像個陀螺一樣不停歇的團團轉,有些無法想象慢下來是什麽樣子。
飛機飛躍雲層,與陽光同奔跑。
這一趟路程張天明幾乎是睡過去的,他做了個簡短的夢,夢境裡有喻奶奶,有高傾的父母,他們面帶笑容的說了些貼心話,而張天明也吐露了自己隱而不談的心聲,長輩們竟然沒有反對,喻奶奶拉著他的手,那一瞬間像是有一道揮灑下來的暖陽照在身上,無比恬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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