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張天明抬眼看向高傾,笑容無奈又無力。
“當然還有你的那份,二十七萬,如果你沒有急用,我可能要先還完他們再來還你的。”
說完這段話,張天明緩緩呼出口氣,然後低下頭把碗裡的粥吃完,可沒想到頭頂傳來高傾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我幫你還。”
張天明目光訝異的抬起頭。
高傾眼神沉著,漆黑的瞳孔一絲不苟的盯著他。
“我幫你還胡警察和陳超的錢,以後你只欠我的。”
張天明十分震驚,他知道高傾現在有這份能力,但沒想過他會這麽做。
“可你自己——”
“你去讀研,畢業後再說。”
高傾打斷他,替張天明做下一份完美決定。
張天明有些動容,他看向高傾一本正經不似開玩笑的神情,無可奈何的笑著歎口氣。
這些錢加起來一共四十七萬不是小數目,兩人間熟悉的關系也已經沒必要說那些推拒的客套話,高傾能做出這個決定,想必是他願意慷慨解囊的真心話。
有高傾托底,張天明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麽理由不去讀研。
“好,畢業後給你賣命。”
張天明嘴邊掛著笑,心底卻忍不住微微歎息。
好像兩輩子加起來,他欠高傾的越來越多了啊……
有了目標,張天明也更加勤奮學習,保研資格並不是能夠通往同聲傳譯這條道路上的暢通票,他要努力的還有更多。
……
B市春秋短暫,十月氣溫就開始驟降,今年的冬天仿佛比往年都早一些,十一月初首都就飄起初雪。
張天明照常在學校醫務室等高傾下班,然而今天走得匆忙,他把圍巾落在了教室裡。
五點半高傾來學校接他,兩人剛走到校門口,張天明就瑟縮著脖子,冷空氣透過脖頸將他吹了個透心涼,臉色白了幾分。
回家的道路其實只有十分鍾,沒有圍巾禦寒卻讓這段路變得無止境的漫長。
“沒帶圍巾?”
旁邊突然傳來高傾的聲音。
張天明朝手上哈了口氣,然後指了指教學樓的方向:“忘拿了。”
他話音剛落,手腕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隨後整個身體被這股力道拽向旁邊。
張天明怔愣的任憑身體倒在高傾胸口,額頭抵住對方炙熱的頸側,肌-膚相貼,讓他下意識的抬起幾分。
“靠穩。”
張天明哦了一聲。
兩人站定在路旁,高傾寬闊的肩膀擋住了風向,他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張天明有些大腦空白的坐進車內,耳邊聽到司機師傅的一句吐槽。
“兩個小年輕兒這麽近的路都不願意走,現在的學生可真是嬌氣啊。”
這句日常話緩解了張天明剛才莫名的緊張,他慢慢放松下來,才發現手腕還被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握著。
好像是察覺到他手上的涼意,高傾手指摸索向下,掌心包裹住張天明的手,慢慢將其捂熱。
明明這些日常的舉動曾經做過無數次,可張天明剛壓下的緊張感又緩緩升起。
他側頭望向窗外,不敢回看高傾的方向。
好在短短三分鍾就開進了小區,張天明故意選擇從另一側下車,也順其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抽離出高傾溫熱的掌心。
坐上電梯的那一刻,張天明的心跳還有些紊亂。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像自從那次發燒後,對於高傾親近的動作張天明都會格外留意,也體會了從未有過的一種生澀感。
不反感,但也不敢深究。
直到走進家門,張天明才稍稍平複下心境,佯裝無事發生一般的照舊。
這些細節穿插在每天的生活當中,張天明掩飾的滴水不漏,高傾也沒有察覺到絲毫。
轉眼又是一年寒冬臘月時。
這個寒假張天明婉拒了胡嘉的邀請,也沒有跟隨高傾去S市。
回想這半年的時間張天明始終沒思考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可能他需要一個自我冷靜的時間。
過年的前幾天,張天明買了一些年貨,準備提前回T市。
車站前,高傾依舊不能放心,他執意道:“我陪你回去。”
張天明搖搖頭:“叔叔阿姨都等著你回家過年的,你和我走能去幹嘛?恐怕到除夕夜阿姨該來朝我要人了。”
高傾卻固執己見,沒有動搖。
“我陪你過年。”
張天明笑了一下,他抬頭望向高傾漆黑的眼眸,第一次覺得他的眼睛不再凌厲,而是像黑曜石一般好看,尤其是認真起來,總是讓人移不開眼。
“今年,我想自己回家。”
說完這句話,檢票口提示音響起,張天明拿著行李,對高傾淡然一笑:“回家吧,在父母都還健康的時候,要多陪陪他們。”
最終張天明獨自一人踏上去往T市的列車,他把箱子放在頭頂的貨架上,靜靜等候列車開啟。
而在回家的路途中,張天明接連收到胡嘉和陳超的微信,都是勸說他一起過年的信息。
那些溫柔的字沁入心底,張天明裝起手機,靠在座椅上笑望著列車窗外的風景,如今有這麽多人惦念著他,不論是在哪過年,他都不會覺得孤單。
除夕當天,萬家燈火通明,窗外炮竹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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