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他立刻否認,表情卻出賣了他:“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說的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喻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竹珞,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剛剛說的話,但我今天坦誠的來見你,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的阿喻已經消失了。”
“現在的我,並不是你的阿喻。”
聞言,竹珞張了張嘴,某些話似乎堵在他的喉嚨口,他想大聲反駁,卻又不知道為何,在下一秒偃旗息鼓。
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阿喻,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相信你。”
最終,他只是這樣說到。
他注視著對方那雙暴露在外面灰蒙蒙的眼睛,青天白日,居然分不清瞳孔和瞳仁,只是模模糊糊的粘連在一起。
他想,這雙眼睛,似乎不會留下任何人的痕跡。
“你是希望我不要再打擾你嗎?”
“是的。”
離開茶餐廳時,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竹珞只是眼神複雜地看了喻樂一眼,便沉默地離開了。
喻樂卻突然感覺有些悵然。
“那個小提琴手,看來並不相信你啊……”
這時,喻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線,聲線的盡頭把一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他揮起一隻手給他打招呼:“早上好,喻樂!”
他猛的回頭:“鬱宥之,你怎麽在這裡!?”
對面全副武裝的青年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這家茶餐廳不錯,我本來想邀請你一起吃個早餐的,”這樣說著,他繞過一張桌子,在喻樂面前坐下了,口罩下面的臉似乎揚起一個興趣盎然的微笑:“沒想到卻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旋即,他語氣認真地問到:“所以喻樂,你是妖怪嗎?”
“嗯?”
這算是什麽問題?
對面人直視著他,兩人間橫亙著一張桌子,喻樂卻能很明顯的感受到墨鏡下那道認真的視線:“借屍還魂、死而複生……這種事情人類沒辦法做到的吧?”
他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不是。”
喻樂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不是自願出的車禍,也不是自願重生的,總的來說,我覺得這並不是我的錯。”
這番話成功惹笑了鬱宥之:“喻樂,我發現你比我想的還更冷酷。”
聽的人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麽說有點突兀,”鬱宥之直言,“喻樂,你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吧?”
喻樂:“???”
我難道不是?
他的愈發蹙起的眉頭毫無疑問的表露了這樣的想法。
“嗯你看,”鬱宥之豎起一根手指:“你女裝面不改色,挑食嚴重卻非要在別人面前雨露均沾,遇到了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居然還這麽淡定。”
“你覺得這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鬱宥之這麽一說,喻樂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當然,他肯定不會表露出認同。
嘴巴一勾,立刻反唇相譏:“那現在用這種事兒來數落我的你,不是更不正常嗎?”
鬱宥之想了想,大度的表示原諒:“畢竟你覺得我是個綠茶,就算你進而覺得我變態,我也不會生氣的。”
喻樂:“……”
算了,他和這個人較什麽勁。
懶得再理會鬱宥之,喻樂捂住嘴輕輕地咳嗽一聲,他的腦袋實在是太暈了,得回去吃點感冒藥才行。
但剛剛一站起身,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便侵襲了他,隻覺得眼前一黑,便直衝衝的往地上倒去。
就是這時,一隻手及時拉住了他。
世界一片昏眩,喻樂軟軟的倒在了一個陌生的胸膛裡,清新好聞的味道爭先恐後的湧入口鼻,成了此時此刻他對外界唯一的感知。
是身後的鬱宥之。
“你幹什麽?”
喻樂不耐煩地想甩開那隻緊緊鉗製著自己的手,卻發現對方纖長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像秤砣,他幾乎無法掰動。一用力就覺得更暈了,下意識用剩下的那隻手捂住口罩嚴嚴遮住的口鼻,低聲的咳嗽了幾聲。
“你放開我……咳咳……”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燙?”對面人的聲音本來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在拉住喻樂的那一刻,他的說話聲肉耳可聽的嚴肅起來,幾乎有些生氣:“燒得這麽厲害還一大早在別人面前裝腔作勢,你是嫌自己智商不夠低,要燒成癡傻智障才滿意嗎?”
說著,便不由分說的架起他:“跟我走。”
“要去哪裡啊?”喻樂不滿地掙扎著。
“我去找天師給你驅邪,好把你這隻孤魂野鬼超度到陰曹地府去。”
鬱宥之的車呼嘯著開走時,竹珞已經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
八音盒、相冊、以及那封白色的信紙,散落了一地。
“你是希望我不要再打擾你嗎?”
“是的。”
那個人幾乎沒有思考,毫不猶豫的就給出了回答。
那一個瞬間,竹珞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他意識到,無論面前的阿喻是不是真正的阿喻……他所期待的那個人都已經離他而去了。
撿起信紙,面上露出苦笑,喃喃自語般的道:“阿喻……你為什麽要留下這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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