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還沒去過,帶他見見世面也好。”傅建庭沒有抬頭,一邊看這文件一邊回道,似乎是在刻意避著他。
A市每年都會舉辦企業家年會,由政府舉辦,邀請大中企業家參會,共同協商交流,促進經濟的發展。
說白了就是給大家一個搭建人脈的平台和機會。
過去的每一年,傅建庭帶的都是他。
不過傅沉澤跟了傅建庭這麽久,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些年傅家雖然發展得也不錯,但在A市這樣的地方,規模最多隻算中等。
因此就算每年都能受到邀請,但每次都是在一樓,根本夠不上那些真正大企業的圈子。
傅建庭突然要帶晏秋,原因不外乎晏秋除了原本就與黎先生相熟外,如今又成了黎老爺子的徒弟。
傅建庭無非就是想借著晏秋拿到一張通行證而已。
其實如果他是傅建庭,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不知為何,卻還是覺得有些發冷。
在傅建庭眼裡,孩子到底是什麽?
“好。”傅沉澤語氣依舊平靜,只是握著門把的手指因為用力,關節處泛起了青白色,門把手在他手中微微顫抖,幾乎要被擰斷。
但傅沉澤的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說了句,“我先出去了。”
便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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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回到辦公室,想起剛才他們吃癟的模樣,也算是體會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借了某個人的威勢,晏秋突然就想起了他。
算起來,他們確實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
但晏秋也不是全無黎郅的消息,聽說他最近有一個跨國合作要談,所以去了國外,也不知道回來了嗎?
想到這兒,晏秋連忙試圖打住。
黎郅回不回來又和他有什麽關系呢?自己為什麽要管這麽多?
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在添加好友那一欄填上了黎郅的手機號碼。
黎郅的頭像是他上次看見的那隻布偶貓,除此之外,便什麽都沒有了。
他們唯一的聯系方式只有一串數字,因此晏秋偶爾會通過這種方式看一看他。
但黎郅從來沒有發過什麽。
因此晏秋想,這會不會是他的工作號?
不過他這種身份的人,有個工作號似乎也不稀奇。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沒那麽親近,有一個可以聯系到的方式,也算不錯了。
晏秋盯著那個頭像又看了一會兒,這才放下了手機。
然後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周末。
晏秋照例去了一趟黎家祖宅,和黎老爺子解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黎老爺子倒是沒說什麽,還寬慰他道:“沒什麽,有名氣也不是什麽壞事,以前只是怕你過早成名,便沒辦法靜心,當然,你也不要把這當成負擔和壓力,無論何時都要守住初心。”
“我明白了。”晏秋連忙說道,“師父,我知道我還有很多的不足,我會繼續潛心努力的。”
“那就好。”黎老爺子和藹地看著他,“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會差,眼睛是能看清一個人的。”
說完,抬手抵住嘴唇輕咳了幾下,“最近省博那個展,你有空去看看吧。”
“好。”晏秋點了點頭,說著,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道:“師父,您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黎老爺子不甚在意道,“只是有點著涼,今天就到這兒,你先回去吧。”
“師父。”晏秋還是有些擔心,但架不住黎老爺子的堅持,還是離開了。
從黎家祖宅出來,晏秋讓司機把自己送到了省博。
因為之前的事,他還是戴上了口罩,以防萬一有人認出自己。
因為是三年一次的盛會,所以這裡幾乎聚集了全國各地名家的作品,晏秋看得眼花繚亂,驚歎不已。
他一邊走一邊看,終於來到了黎老爺子的作品前。
黎老爺子的作品擺放在整個展館的正中間,而他的作品就放在黎老爺子作品的旁邊。
黎老爺子擅長神佛菩薩,而晏秋的作品更多的是自然界的萬物。
但黎老爺子這次的作品卻和以往不同,似乎是為了配合他一般,擺放的都是一些山景林園,和他的作品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讓晏秋的木雕擺在這裡絲毫不顯得突兀。
看到兩人作品的那一刻,晏秋也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
就像眼前是一團晦暗不明的黑暗,周圍都是漫天的風雨,面前只有一條深不可測的河,他一個人在河邊掙扎許久也無法渡過,然而有一天,突然有一把傘撐到了他的頭頂,然後有人牽著他的手,帶著他趟過了那條河。
晏秋感激的同時一股自卑突然湧上心頭,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黎老爺子這樣的照拂。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已經習慣了生活在一片黑暗中。
因此如今太陽驟然照在他的身上,他隻覺得不適應,心裡的自卑也更加深刻。
而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忘初心,將師父教給他的東西努力傳承。
“請問您是晏先生嗎?”一道聲音突然在身旁響起,將他從回憶中拖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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