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陸塵彰點頭。
“那現在的寧州,可有亂起來?”
畢竟在寧州生活了三年,墨遐和左鄰右舍都已處出深厚的情誼。倘若寧川王真的造反,墨遐也希望至少自己認識的人能夠平安。
“你放心,沒有。”陸塵彰知道墨遐心軟重情,也不賣關子。
墨遐眉眼流露幾分疑惑。
他在寧州街巷都能隱隱感覺到那種枕戈待旦,一觸即發的緊張,這都過去多久。寧川王可不是那等隱忍的人。
看出墨遐不解,陸塵彰耐心解釋:“阿遐,在你回京城之前,寧川王已經舉兵。不過連王府都沒來得及出,就被我派去的人一網打盡。”
墨遐有些吃驚:“殿下,您……”
“有人提前做內應罷了。”陸塵彰眉宇泛著些許冷意,“陸昉明昏庸無能,朝野震蕩數年,各地諸侯誰不想在天下分杯羹?不過都沒寧川王的實力和膽識。這隻老狐狸素來謹慎,若不是提前收到的謀反的證據,便是我也不好光明正大收他兵權。”
“殿下,有您這一招敲山震虎,其他地方短時間不會輕舉妄動了吧?”下意識的話一出口,墨遐才感覺到幾分別扭。
陸塵彰眼中光一亮,唇角含著笑意看著墨遐:“阿遐是在擔心我?”
“我沒有。”墨遐飛速回答。
“是嗎?”陸塵彰嗓音中帶了些許失望,更多的是給面子的敷衍:“好吧,阿遐沒有。”
墨遐:“……”
生氣,他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陸塵彰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說話都溫柔了:“阿遐可知寧川王謀反的證據是誰送來的?”
看陸塵彰的模樣,墨遐就猜到絕對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崔家,四皇子,葉嬪娘娘,秀貴妃……”墨遐把不可能的答案隨口報出,根本沒指望自己會猜中,“總不能是三皇子殿下吧。”
見陸塵彰沉默,墨遐吃驚:“真是他?”
“是他。”
“寧川王不是三皇子嶽家嗎?當年三皇子迎娶惠寧郡主,萬裡紅妝,滿城轟動,這才過去多久?”
“你以為他和惠寧郡主有多深的情感?”陸塵彰隻覺得墨遐有些天真,“要不是陸辰瑀和仙儀縣君那檔子事,陸昉明怎麽會給他們賜婚?”
“不過他沒想到,陸昉明倒得這麽快,眼見大勢已去,急急忙忙拿著寧川王私通朝臣的證據向我投誠。能屈能伸,是個人物。”
“惠寧郡主呢?”墨遐覺著惠寧郡主實在是可憐,一朝天變,皇子妃成為罪臣之後,沒了娘家的扶持,日子又怎會好過?
“在消息傳給我的當日夜裡,郡主就突發惡疾,不治而去。”陸塵彰斜睨墨遐,道:“你也不用同情她,寧川王府和朝臣勾結,就是她在中間牽線搭橋,甚至寧川王在京城設的幾個暗府,也是由她掌管。落得這個下場,不過成王敗寇。”
墨遐默默收回自己碎了一地的良心。
原書對三皇子描寫很少,隻說他在陸塵彰登基前夕,試圖帶兵攻入皇城,卻被陸塵彰甕中捉鱉,梟首示眾。
寥寥幾句,概括了這位皇子的一生。
想著三皇子日後的舉動,墨遐又沒忍住:“殿下還是要小心三皇子。”
說完,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叫你多嘴。
陸塵彰笑意更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墨遐的頭髮:“陸辰瓖能得到寧川王府的支持,我怎麽會覺得他是簡單之輩?阿遐放心,我早就派人盯著他一舉一動,不會讓他有任何可乘之機。”
第96章 恩典
墨遐和陸塵彰就著寧州說了許久,眼見天色漸晚,心中著急。
看陸塵彰心情還算愉悅,墨遐挑準時機,斟酌開口:“殿下,寧川王府其余人等,您打算如何處置?”
陸塵彰特意提起寧州,就是在等墨遐問出這句話。即便早有準備,聽到墨遐想方設法關心相柏,眉眼仍忍不住有些冷:“阿遐倒是比我想得還要能忍。”
墨遐低頭,有些無措:“殿下。”
方才的旖旎歡欣蕩然無存,陸塵彰不說話,墨遐也不敢開口。
陸塵彰見墨遐不安地攪著手指,一副想問不敢的委屈模樣,還是心軟了:“按我朝例律,謀反罪當誅九族。”
“阿柏不是寧川王親眷。”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陸塵彰嗤笑,“所以他才能免去死罪。如他一般的樂伶奴仆,皆男者沒入賤籍為奴,女者編入官女支為娼。”
“殿下……”
“阿遐想為他求情?”陸塵彰打斷墨遐的話,手指拂過墨遐的臉,一寸寸向下,“阿遐,以前你常說,為君者,勿以賞罰隨其心,好惡隨其愛。你這不是讓我為難麽?”
墨遐被陸塵彰這一番話哽住。
他確實這麽說過,可人非聖賢,怎麽可能沒有半點私心?
“阿遐可能還不知道吧。”陸塵彰恍然大悟,仿佛剛想起了什麽,“相柏此人,極受寧川王信任,常在寧川王宴飲重臣時奏琴助興。誰能保證他是否知情不報,與寧川王同流合汙。那些與寧川王勾結的臣子亦頗為喜愛他的琴,府上有個什麽宴會,總要將他借去。誰又能保證他沒有做那個傳話的人?”
“殿下,阿柏不會的。”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你就這麽信任他?”陸塵彰聲音猛地拔高,複又低下聲,“真是單純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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