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簡直就差指著墨遐的鼻子問:你是不是德臨帝的人,所以才能知道他藏在暗流之下的底牌。
墨遐一句“關你何事”還沒衝出口,陸塵彰不帶絲毫情緒的嗓音先一步響起:“阿四,今夜自行去暗閣。”
明明是平淡至極,不似命令,反似陳述的語句,卻讓墨遐的心如急速敲擊卻又突然停止的響鼓,激蕩過後隻余顫顫心尖,澎湃起伏,無止無休。
暗閣,是五皇子府的刑堂。終年暗如濃墨,血覆刑枷,是墨遐唯一沒有,也不願踏足的地方。
阿四盯著織金地毯,喉結滾動,努力保持的平靜壓不住本能,叩頭俯首:“屬下遵命。”
杜雲定與杜汀月低頭垂目,從發絲到指尖,僵硬如偶,不敢引起陸塵彰任何的注意。
墨遐看看地上跪著的三人,又看看陸塵彰,剛想開口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陸塵彰卻是笑著看向墨遐,道:“阿遐繼續說說銀腰。”
墨遐知道陸塵彰信任自己,本就打算找個機會和盤托出的他,索性將有關銀腰的描述一股腦倒出來,由陸塵彰自己去分辨。
“銀腰只有三千人,論實力,卻可媲美三萬雄軍。他們是皇朝最後一把鑰匙,也是陛下龍椅最堅實的後盾。為了保證銀腰在最後關頭的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他們平日不會出動,不會在任何地方,有任何動作。只有威脅到陛下的皇位,或者被人查到有關銀腰的蛛絲馬跡,他們才會順著這些線索,將對方一擊必殺。”
這是原書對銀腰的形容,也是墨遐以前不曾將此事告知陸塵彰的根本原因。
德臨帝作為一個皇帝,身上怎麽可能會沒有一些保命的底牌?
陸塵彰雖然早熟,但到底曾經只是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少年。他擔心陸塵彰仗著杜家暗衛,不知天高地厚,不信邪地非要和銀腰正面撞上。
盡管墨遐覺著,陸塵彰有主角光環護體,結局未必會壞。但他不想讓陸塵彰受到半點傷害。
何況,事非絕對。
墨遐不願讓陸塵彰誤會,慌忙解釋:“殿下,我沒想過隱瞞你。我本來想著過一陣子便慢慢告訴你,只是......”
墨遐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陸塵彰用力到沉積了無數情感的聲音:“阿遐不必解釋,我信你。”
第41章 一個小例外呀
“我信你。”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是讓墨遐眼眶發澀。方才被阿四懷疑的委屈不甘,也在這一個瞬間,如雲煙般消散。
墨遐這麽多年早已習慣照顧陸塵彰,無論什麽時候,墨遐永遠都把陸塵彰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即使可能被人誤解,被人認為,他所作所為皆是別有用心。
但是,這些墨遐都不在乎。
只要陸塵彰信他,便足夠。
“殿下......”墨遐看著陸塵彰,不禁想著,如今的陸塵彰只有十五歲,所以對他,義無反顧的信賴。
這種無條件的支持,在阿四的懷疑面前,卻是讓他在欣喜過後有種患得患失的悵然。
倘若日後陸塵彰成為了真正的帝王,這些尚未解釋的話語,會不會成為阻礙他們之間的一道隔閡?
畢竟,帝心難測。
“殿下,我是擔心你查探銀腰,露了痕跡,這才......”
“阿遐,我知。”陸塵彰截斷墨遐話語,如夜眼中盛著令墨遐心悸的深邃,“我知你心意,也知你決定。”
墨遐心中隱憂,如夕下潮水,轟然褪去。
墨遐是一個衝動的人,此刻被陸塵彰的深情包裹,置身蜜中的他大腦空白,忘記前因,忘記前因,脫口而出:“殿下,南部三郡,會於兩月後的十一,天降暴雨甘霖。南部大旱,民不聊生之局,將迎刃而解。”
杜汀月不顧陸塵彰在此,驚呼:“墨公子怎麽會知曉?”
墨遐急促地吸一口氣,猛地反應,自己過於激動,竟是如此直白地泄露天機。
陸塵彰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道:“你們先退下。”
這便是要單獨和墨遐說話了。
杜汀月和杜雲定很想刨根問底,但到底不敢違背陸塵彰的命令。俯首行禮,和阿四一同起身退下。
待書房內只剩下陸塵彰和墨遐二人,陸塵彰才望著墨遐:“阿遐可有萬全把握?”
卻並不詢問墨遐從何得知如此精準的落雨時間。
墨遐沒忍住問道:“殿下,你不問問我,我是怎麽知道的?”
“不問。”陸塵彰很是乾脆地搖頭,沒有半分猶豫,“阿遐你一向神秘,總會知道一些別人根本不可能知曉的陰私隱蔽。我不好奇你從何得知這些消息,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夠了。”
墨遐不能理解。
他覺得自己隱瞞得挺好呀,除了今日衝動了一些,平日他幾乎不會在陸塵彰面前表現他異於常人的一面。
陸塵彰看出墨遐的疑惑,一語驚夢:“阿遐早在八年前就知道蓉嬪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落胎於崔皇后之手。若非陸辰琪無意間透露些許,我都不知阿遐竟是有著未卜先知,窺測掐算的本領。”
眼見墨遐似乎要說些什麽,陸塵彰又急忙道:“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不需要知道的。”
陸塵彰總有種直覺。
若是他執意知道事情的真相,墨遐便會慢慢疏遠他,甚至他可能再也無法享受墨遐唯一的重視關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