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流滾過墨遐心間,壓製住難言的眩暈。
墨遐滿足舒慰地歎了口氣:有熱茶喝的日子真好啊。
陸塵彰見墨遐這麽難受,非常後悔:“阿遐,要不你別跟我去了。你回京城吧,我自己去南郡就好。”
“那怎麽行?”墨遐想都不想便搖頭,“陛下封你為欽差,派你鎮壓南郡暴動,卻連兵符都不肯給你。這便也罷了。如今隨你出使的,都是五皇子府的人。陛下擺明了就是想用這些“雜魚爛蝦”為難我們。這種時候,我又怎麽能離開你?”
“可是,你的身子......”
“不是有汀月麽?”墨遐並沒有什麽大病,只是之前一直待在京城,高估了古代馬車的防震技術,更是忽略了鄉路官道的泥濘難走,這才悲催的暈車,“我只是目前有些不習慣罷了。有汀月在旁調理醫治,過不了幾日,自是再無大礙。”
墨遐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一旦他做出了什麽決定,便是十個陸塵彰也不可能說動他改變主意、
陸塵彰無奈,只能答應:“那我讓阿四慢一些。你若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便和我說。我們不急。”
墨遐也明白這是陸塵彰最後的底線,也不矯情,立刻點頭:“好,我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在墨遐心中,沒有什麽困難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回到馬車,他立刻讓杜汀月煎了兩幅強力安神的藥劑,喝完之後倒頭就睡。
等再次睜眼,車內已經點上了燭光。
陸塵彰正拿著一封密報,細細讀著。感受到墨遐的視線,笑著將信紙放下:“阿遐醒了。”
墨遐沒有感覺到顛簸,有些奇怪地起身,掀開車簾朝外一望。
入目所及,是一片無邊無際,鬱鬱蔥蔥的樹林。不遠處阿四正在火堆前轉著一個長長的樹枝,似乎在烤製乾糧。
阿四身旁,杜汀月正往一個陶製小爐添加草藥。杜雲定則是帶著侍衛以馬車為圓心,向四周分散巡戒。
“我們到哪兒了呀?”墨遐放下簾子,望著陸塵彰。
“已經出京畿了。”陸塵彰貼心地將茶盞往墨遐身前送,“照我們的速度,一月後便可抵達南郡。”
聽了陸塵彰的話,墨遐驕傲地為自己的機智點讚:“殿下,我很聰明吧。只要睡著,就感受不到車馬顛簸,也不會拖累我們的行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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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有什麽不一樣了
本身炫耀的話,卻是讓陸塵彰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墨遐敏感地察覺出陸塵彰情緒不對,有些不安地扯著陸塵彰的衣袖:““殿下,你怎麽了?”
“無事。”陸塵彰把頭撇向一邊,過了好一會,才轉過來繼續看著墨遐,“阿遐,我是不是很沒用?”
墨遐還沒來得及說話,陸塵彰繼續自怨自艾:“好不容易領了差事,出一趟京城,卻連好好照顧你,我都做不到。這麽多年,你跟著我,受盡白眼苦楚,我知道陸辰珖其實一直想拉攏你,可是無論他怎麽威逼利誘,你都沒有答應。如果你跟著陸辰珖,至少,在出京遠行時,便不會如此辛苦。”
這些話自暴自棄的話,墨遐只聽陸塵彰說過兩次。
一次是五年前,自己為了保護陸塵彰,被陸辰珖故意放出的獒犬咬傷。
另一次,也是那年,自己被崔皇后刁難,被罰跪在元華宮整整三天三夜。
身為中宮嫡出,杜家之後,陸塵彰素來驕傲。
可是看著最重要的人因自己受盡委屈,再強大的內心也敵不過一次次痛入骨髓的煎熬。
陸塵彰垂下眼,不知該如何面對墨遐。
突然,他感覺一雙手覆蓋在自己的腦袋上。接著,聽到墨遐的沉厚的歎息:“我的殿下啊。”
“阿遐?”陸塵彰抬頭,張皇地望著墨遐。
這種慰歎,這種欣然,自陸塵彰漸漸長大,就再也沒有見墨遐表露出來過。
墨遐俯身,將陸塵彰抱在懷裡,緊緊地擁著他。
“阿遐?”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用力,陸塵彰嘗試著掙扎,卻沒能掙脫出墨遐的臂膀。
安靜沉悶彌漫在車廂。
陸塵彰再次輕聲開口,心跳漸漸加速:“阿遐?”
“殿下。”墨遐將下巴擱在陸塵彰的肩膀,終於是回應了陸塵彰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謝謝你。”
“謝謝......”陸塵彰慢慢咀嚼墨遐的話,有些不理解,“......我。”
墨遐松開陸塵彰,直視陸塵彰的雙眼:“謝謝你,願意為我而脆弱。”
陸塵彰骨子裡,便是強勢的,霸道的。
哪怕曾經在冷宮,也沒有人能夠讓他低頭俯首。
這樣一個人,卻願意為了墨遐,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冰封中唯一不熄的心火。
墨遐曾經便對陸塵彰說過——
神,不能有弱點。
陸塵彰卻願意為了墨遐,放棄成神之路,隻為攜手看遍世間煙火。
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二人中間流淌。
陸塵彰總覺得心中有什麽桎梏蠢蠢欲動,即將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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