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生哪門子的氣?”陸塵彰把晾好的茶推給墨遐,“劉譽正別的本事沒有,最擅汲營拍馬。不然他靠什麽搭上崔家?”
墨遐把瓷盞的茶一口氣喝完,重重放下茶杯:“我就是看他不慣。”
陸塵彰走到墨遐身邊,像是哄孩子一樣撫摸著墨遐的頭髮,耐著性子低聲道:“既然你不喜歡他,便不去郡守府。我把汀月留給你。”
“那怎麽行?”墨遐像是被惹怒的炸毛小獅子,理直氣壯,“劉郡守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你瞧他剛才派人說的話,指不定已經挖了什麽陷阱等著你去跳。要是我不在,誰幫你出謀劃策。”
說到底陸塵彰也不放心把墨遐一個人留在客棧,墨遐願意跟去,自是最好不過。
陸塵彰神來一手,著實是把劉郡守給嚇到了。
劉譽正能夠坐到郡守之位,不單單是因為崔家,和他善於揣摩德臨帝的心思也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他是真的害怕陸塵彰不管不顧,一封奏疏快馬至京,回頭直接砸去他頭上那頂烏紗帽。
所以陸塵彰再次來到郡守府,劉郡守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不僅安排了最好的客院,更是親自邀約,言極特意為五皇子準備了晚宴,請殿下務必賞臉。
打發走劉郡守,陸塵彰目光轉向桌上豐盛的瓜果點心,葷素佳肴。順便用銀簽插起一塊蜜瓜。
蜜瓜黃澄金燦,冒著絲絲涼氣,一眼便知是才從冰庫拿出切開。光是看著,便能想象是如何的汁盈味甜。
墨遐有些心疼:“南郡餓殍遍野,百姓啃樹挖草,易子而食。郡守府卻是如此奢靡揮霍。朝廷派下的糧食,怕是大部分都進了劉郡守的腰包。”
“劉郡守的腰包?”陸塵彰搖頭,“他哪有那個魄力,進了崔家的銀庫才是真。”
墨遐又歎氣了:“也不知子月知道崔家這些行為,會是何等心寒。”
陸塵彰對墨遐三句不離崔夏玥很是不滿,亂吃飛醋:“總歸他是崔家人,行事比我們便利。你又有什麽好操心的。”
墨遐斜著眼,啼笑皆非地看向陸塵彰:“殿下,我早就想問,你這是怎麽了?是你和四皇子想辦法把子月調來南邊。如今我只是擔憂一下,你怎麽就和被觸了逆鱗似的?”
陸塵彰看著什麽都不懂的墨遐,有些氣悶,把蜜瓜塞進墨遐口中,耳尖卻有些泛紅:“快吃瓜。”
墨遐笑眯眯地咽下:“殿下,真甜。”
兩人對坐著又說了一些話,沒一會兒阿四進屋,朝著二人躬身行禮:“殿下,公子,劉郡守方才派人傳話。宴會已備好,請殿下移步正廳。”
墨遐站起伸了個懶腰,隱隱有些興奮期待:“殿下,戲台子已經擺好,就不知今晚能看到什麽樣的魑魅魍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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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赴宴
墨遐隨著郡守府的小廝一路行至花廳水榭,越往裡走,越是怎舌。
來到一處由深灰色太湖石精堆細砌的池邊時,墨遐很沒見識地指著清圓水面穠纖極華的風荷,用寬大的袖袍掩住唇角,悄聲對陸塵彰道:“殿下,光是這珍貴的太湖石,還有這一池灼灼烈日卻不墮鮮妍的荷花,恐每月花費便不下萬兩。”
陸塵彰眉眼不動,仿佛對此類景象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崔家的牡丹花池,四季皆綻,豔如陽春。光是這一處的開銷,便頂得上普通官員十年俸祿。哪怕是宮中禦花園,都抵不過崔府此番盛景”
墨遐沉默很久,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也只是憋出一句話,大大方方地表露著他“窮酸”的內心:“殿下,果然還是我格局小了。”
兩人說話間,不知不覺已快到水榭。遠遠便能看到劉郡守搓著手,頻頻張望,守在廊柱相迎。
“下官拜見五皇子殿下,殿下千歲。”見了陸塵彰的身影,劉郡守匆忙率領轄下各級官員上前,規規矩矩行禮請安。
墨遐見狀,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側過身子。
陸塵彰把手背在身後,看著面前伏地的身影,足足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直到劉郡守額上浸出涔涔冷汗,才笑著道:“劉郡守不必多禮。”
劉郡守用袖子擦著汗,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聽陸塵彰似笑非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郡守大人當真是政務繁忙。本殿領父皇旨意,親察嶺原郡。到了城門,竟是無一人相迎。再一打聽,才得知郡守大人今日晨間便去了田壟。大人如此愛民如子,想必這嶺原郡,也是不需要本殿了。”
劉郡守一聽,剛剛直起的身子再一次彎下,低著頭誠惶誠恐:“殿下恕罪。殿下至嶺原郡,下官本該親迎。然清早突然得到消息,又有災民聚眾鬧事。事急從權,下官特意派郡丞領屬官代下官出城。不想禦下不嚴,竟是讓小人鑽了空子,使殿下受辱。下官該死,還望殿下開恩。”
一番說辭可謂是聲情並茂,聲淚俱下。如果不是那一身顫動的肥肉太沒說服力,墨遐險些都要相信這些不知所謂的鬼話。
墨遐的目光越過劉郡守,停留在後排一人身上。
不似劉郡守滿腦肥腸,哪怕是跪著,此人都是脊背竹直。清瘦身軀上的緋色官袍甚至能夠看到袖口隱隱的磨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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