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墨遐睜開眼睛,看著墨雲陽看似勸慰實則貶低陸塵彰的虛偽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冷笑,“古語有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以我的身份,自然順理成章地跟著五皇子殿下。不像某些人母親乃妾室扶正。在族譜宗祠,一輩子都要抬不起頭來。”
墨雲陽沒想到墨遐竟是如此不饒人:“墨遐,你……”
“墨雲陽,你這是想要做什麽?”墨遐看著臉色鐵青的墨雲陽,慢悠悠道,“你代表的可是大皇子的臉面,毆打原配嫡子。嗯——”
墨遐故意把那個“嗯”轉換了好幾個語調,生生繞出了個山路十八彎:“讓我想想這是個什麽罪名。”
墨雲朝呼吸一滯。
墨遐笑著閉上眼睛,靠著車壁養神,不再看這兩兄弟。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我不能拿瓊貴妃怎麽樣,還治不了你們?
馬車晃晃悠悠,很快地行駛到了明襄侯府。
墨雲陽和墨雲朝迫不及待地率先下車,手腳利落得仿佛後面有什麽野獸在追趕。
墨遐也不想跟他們一道去明襄侯的屋子,湊著那一家子和睦融融的熱鬧。遂慢悠悠地從車上走了下來,拖著還沒完全康復的右腿,費力地朝著老夫人所在的榮安堂走去。
墨遐雖然很討厭自己這個所謂的祖母和父親,但是授人話柄的事他是從來不會做的。
還沒入宮時他就忍著惡心,每天跑到榮安堂去晨昏定省。入了宮之後,他每次回府第一件事一定是去給老夫人請安,從不落下。任誰都挑不出一絲的毛病。
這次墨遐仍像以往一般去了榮安堂。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翠雲看到墨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喜,頗為高傲道:“二少爺,老夫人今兒個身子不適,所以吩咐過,若是你來請安大可不必,磕個頭盡盡孝心便是了。”
墨遐正好不想看到老夫人的臉,心下竊喜。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道了一句“祖母安康”。
又去明襄侯的院子外裝模作樣地走了一趟,便果斷地離開。
等墨遐回了蒼山閣,自家那軟軟萌萌只有三歲的小妹妹已經在院子裡乖乖地等著他了。
“二哥。”墨思芸看見墨遐回來,眼睛一亮,邁著小短腿飛快地撲進了墨遐的懷中,抱著墨遐蹭道,“二哥,您回來啦。芸兒好想您。”
墨遐見到墨思芸,心都快化了。蹲下身子抱著小團子墨思芸蹭了蹭,又起身將她環抱在懷裡朝著屋內走去:“思芸有沒有乖乖的?二哥不在時有沒有好好聽姨娘的話?”
“有的。”墨思芸乖乖點頭,“姨娘教我認字和認草藥。芸兒已經學會好多字,還認識了好多草藥。待會芸兒寫給二哥看。”
墨遐很捧場:“我們芸兒真棒。”
兩兄妹坐在屋內一言一語地說著話。
沒過一會,墨思芸的貼身侍女碧梧走進來微微躬身:“二少爺,二小姐,徐姨娘帶著三少爺來了。”
墨遐聽了眼睛一亮,連聲吩咐:“快把姨娘和三弟請進來。”
碧桐打起簾子。
只見一個清雅的婦人領著一個約莫十二歲的小孩走了進來。
墨遐和墨思芸見了,一同站起來行了一個禮:“姨娘。”
徐姨娘連忙側身,揮著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二哥兒和二姐兒豈能給我行禮問好?若是傳到夫人耳中,免不了又是一頓排揎。”
徐姨娘這廂說著話,墨清已是忍不住跑到了墨遐的身邊,脆生生地喚道:“二哥。”
“欸。”看著墨清粉粉嫩嫩的小臉龐,墨遐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阿清這些日子可有好好讀書?”
“有的。”墨清點頭,“夫子還誇我的學業進步了好多。”
“這麽厲害呀。”墨遐再次捧場,拉著弟弟妹妹的手坐到榻上,“好好讀書就對了。阿清和思芸都要努力。尤其是阿清,二哥還等著你以後考狀元給二哥爭口氣呢。”
墨清很聽哥哥的話,再次用力地點頭。反倒是墨思芸扁著嘴,斜著眼睛看著自家兄長:“二哥,你為什麽不自己考,要三哥考?”
墨遐:“……”
因為他想做那隻讓崽兒使勁飛,自己卻不想飛的笨鳥啊。
徐姨娘看出了墨遐的窘迫,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貼心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二哥兒,聽說你在宮中受了傷,如今身子可好?”
墨遐笑著看向徐姨娘:“好多了。還要多虧姨娘給的藥,才能愈合得如此之快。否則就危險了。”
徐姨娘看著墨遐確實是生龍活虎,眉眼舒展:“那便好。消息傳回府時,我是夜不能寐,日日擔憂。偏生又無法遞消息進宮,只能乾著急。無事便是最好。我又配了好些藥,回頭二哥兒再帶著些入宮,也能有備無患。”
徐姨娘真情實感地擔心著墨遐,墨遐焉能不知?
他心中酸澀,坐在徐姨娘身邊有些愧疚地低頭:“姨娘,又讓您費心了。”
徐姨娘抬手撫了撫墨遐的發旋:“說什麽費心不費心的話。姐姐走得早,臨走前將你們兄妹托付給我,我不心疼你們還能心疼誰?”
墨遐和弟妹又說了些話,順便考了考兩人學問。
這一晃神,便是彤雲低垂,霞光西向。
墨思芸見侍女捧著燭火,魚貫添燈。轉過頭看著窗外暗下的天色,撇了撇嘴,小小的臉上明顯地帶出了一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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