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支撐不住,僅存的意識使他艱難地翻了個身,暈倒在地。
陸塵彰坐起身,看著手中的銀簪,上面印刻著細小的血跡。
再看著倒在地上已經死透的敖犬,用髒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淚,起身費力地將墨遐拖進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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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遐醒來時,眼前先是一片霧蒙蒙的黑,緊接著慢慢變亮。
他費力地轉頭,就看見陸塵彰小小的身子從門外走來,笨拙而又緊張地護著一個藥碗。
抬頭看見墨遐醒了過來,陸塵彰眼睛一亮,急切而又迅速地跑了過來,滾燙的藥汁滴落在手上,都沒有察覺。
“阿遐,你醒了?”才說幾個字,陸塵彰的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流了出來。
墨遐躺在床上,抬手撫去陸塵彰小臉上的淚水:“殿下,您別哭,我沒事。”
但陸塵彰明顯不吃這一套,哭得更凶了:“還說沒事,你都昏迷整整一天了。”
墨遐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要轉意陸塵彰的注意力。動了動腿,這才驚奇地發現他的傷口竟已經被包扎好了:“殿下,我的腿和肩膀是您包扎的嗎?”
“嗯。”陸塵彰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小臉因為憋氣一片通紅,“我把你荷包裡那個紅色瓶子中裝著的藥粉都撒上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
墨遐彎著眼睛誇讚:“殿下真厲害,這瓶子中的金瘡藥是姨娘給我的,比太醫院用的還好。”
陸塵彰明顯不想聽這種誇讚,又抹了抹自己臉上抑製不住的淚水,坐在墨遐的身邊端起藥碗,舀了一杓吹了吹,遞到墨遐的嘴邊:“阿遐,你快把藥喝了,太醫說,按時喝藥才會好。”
墨遐不想讓陸塵彰擔心,而且他也想讓陸塵彰轉移注意力,於是便順著陸塵彰的手喝了一口。
陸塵彰舀第二杓的時候他才想起什麽,奇怪道:“殿下,太醫怎麽會願意來我們開陽宮?”
陸塵彰扁了扁嘴,雖然很不想說,卻還是乖乖回答:“是我去太醫院的時候碰巧遇到葉貴人。她聽說這件事,便讓身邊的大宮女火急火燎地陪我趕了過去。”
墨遐眼睛眨了眨,手指不自覺摩挲床單,心中閃過一抹怪異。
又是這樣。
身為五皇子的伴讀,在宮中能夠不遭冷眼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遑論有人向開陽宮釋放善意。
可自從他進了宮,葉貴人總是明裡暗裡的幫助他。他能夠用銀錢為開陽宮換來這麽多東西,和葉貴人也有脫不開的關系。
她到底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
陸塵彰看著墨遐的表情,將碗放下,踮著腳伸出手揉了揉墨遐的臉,用哭得打嗝的小奶音糯糯地道:“阿遐,你不準喜歡六弟。雖然我現在沒有能力,請不到太醫。但我以後一定會讓你受傷時有最好的藥,享受最好的醫治。不對不對,我以後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墨遐回過神,看著委委屈屈以為即將要失去自己的陸塵彰,哭笑不得,再一次說著不知已經重複了多少遍的話語:“放心吧殿下,我最喜歡你了。我絕不會去別人身邊,會一直陪著你。”
想到了什麽,墨遐看著陸塵彰,有些吃力地俯下身子:“殿下,您當時在廚房做了什麽?為什麽我都快把那隻惡犬引出宮了,它又發了瘋似的往回跑?”
聽了墨遐的發問,陸塵彰更愧疚了,明明不愛哭,眼淚卻再一次滾了下來:“我熬了肉湯,想把他引到廚房。可沒想到卻害了你。”
墨遐被一萬點暴擊,轉過腦袋讓眼眶酸澀了幾秒,抬起右手擦著陸塵彰的眼淚:“殿下別哭。你已經成功了呀,只不過出了意外。”
“不是。”陸塵彰明顯陷入了自己思維的怪圈,“如果我再強一些,阿遐就不會受傷。都是我沒用。”
就像葉貴人今日和他密談時,她說的那般。
“五殿下,宮中人人都說您是鬼星轉世。您難道就甘願做一輩子的天煞孤星,被所有人厭惡踐踏,永遠不得出頭之日,甚至連自己身邊人都無法保護嗎?”
“您身後站著的是曾經赫赫威威的鎮國大將軍府,它的舊部在找您,希望奉您為主。您難道就不想它重回昔日輝煌嗎?”
墨遐最看不得陸塵彰哭,絞盡腦汁地安慰:“殿下很厲害了,以後殿下和武師父好好學習,會更加厲害的。到時候,我就要殿下來保護了。殿下是大男子漢,怎麽能哭呢?”
陸塵彰抽抽嗒嗒地吸了吸鼻子:“嗯,這一輩子,我都會好好保護阿遐。”
墨遐見陸塵彰想開,笑著用沒受傷的手揉了揉陸塵彰的頭。突然間眼睛一睜,想到了什麽般,拉著陸塵彰的手臂,神色急切道:“殿下,那隻惡犬呢?”
陸塵彰扯著被子,道:“阿遐放心,葉貴人已經派人處理了,不會有人查驗出它體內的毒的。”
墨遐身子前傾,似乎是想要移動,可卻因為腿腳不便,奈何不得:“那就好,那就好。”
墨遐也不蠢,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他撲倒陸塵彰的時候,陸塵彰將簪子反手刺進了敖犬的背部。
所以他現在才會如此著急。
大皇子和七皇子一計不成肯定會再生一計。這時候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讓靈犀宮抓到任何把柄才是。
陸塵彰按著墨遐,將藥碗遞到他手上:“阿遐,你快喝藥。我去小廚房看看粥熬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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