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子付手背對著侍衛,面容隱在明滅光火中,低沉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陸辰珖找到了麽?”
侍衛頭埋得更低:“陛下恕罪,屬下......”
高大男子沒有聽侍衛解釋,袖袍一掀:“廢物。”
侍衛當即被勁風掀翻,卻又很快跪直身體。抬手悄悄擦了擦唇角的血跡。
墨遐身體隱藏在柱子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隻悄悄探出了半個腦袋。
看清侍衛面容後墨遐悚然一驚。
這不是阿四麽?
或者說,是杜風岫。
墨遐大概猜到高大男子是誰,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從柱子後飄到了男子的前方。
高大的玄衣男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帶著一頂金製的發冠,繡著龍紋的長袍拖在地上,眉眼間似含了一捧冰雪。
下垂唇角緊抿,形狀優美的下巴緊緊繃住。不近人情的冷漠生生破壞了這一張玉刀深刻的面容。
盡管如此,墨遐卻還是能隱隱看出他幼時帶著嬰兒肥,肉嘟嘟的影子。
這是長大後登臨帝位的陸塵彰。
拒人千裡,不怒自威。
陸塵彰似乎沒有看見墨遐,閉著眼,也不說話。
阿四跪在陸塵彰身後,垂首不語。
終於,陸塵彰開口,給了阿四最後的期限:“三天,三天之內找不到陸辰珖,你便以死謝罪。”
阿四將頭深深扣在地面:“多謝陛下開恩。”
墨遐看著這個畫面,莫名地,有些解氣。
管你杜風岫日後多麽威風八面,得意洋洋。
二品禁軍統領,天子近臣。榮寵加身,風光無限。
在我家殿下面前,還不是要乖乖俯首。
墨遐再次飄到阿四身邊,仗著別人看不見,握緊拳頭,解氣般的朝著阿四身上打去。
“誰?”就在這時,陸塵彰突然轉頭,如炬目光盯著墨遐所在的地方,殺意凝實:“出來。”
墨遐一驚,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房間木製的大床上。方才一切,都不過是虛驚夢一場。
…………
“阿遐,你怎麽了?”陸塵彰坐在墨遐身邊,看他從床上猛地彈起,滿眼驚懼,汗流浹背。
墨遐轉頭看向陸塵彰,用指尖壓著手心,確認自己已經清醒,而不是繼續活在夢中。
“阿遐,你怎麽了?”見墨遐不說話,陸塵彰再次問道,小身子也往前挪了挪。
墨遐伸出手:“殿下,您能讓我捏捏嗎?”
陸塵彰乖乖把臉湊上去。
感受著手下軟軟的觸感,墨遐格外滿足。
還是這樣的殿下可愛啊。
“殿下,我沒事,只是做噩夢了。”
陸塵彰道:“你夢到什麽了?”
墨遐拍了拍陸塵彰的頭:“自然是夢到了我們殿下呀。”
陸塵彰不相信:“怎麽可能。你夢到我應該是開心才對,怎麽會這般驚恐。”
知道騙不過陸塵彰,墨遐實話實說:“還夢到了阿四。”
陸塵彰小臉上的各種表情迅速收起,抿著唇,寫滿不高興:“阿遐放心,我待會就把他趕走。你不要害怕了。”
墨遐瞬間笑開:“殿下,您都不問問阿四為什麽要這麽做就把他趕走,您不怕寒了他的心麽?”
陸塵彰對阿四沒什麽感情,他又差點傷了墨遐,陸塵彰就更不喜歡他了。
聞言,想也不想便說道:“他傷害了你,我怎麽會繼續把他留在開陽宮?”
墨遐心中劃過一股暖流,酸酸澀澀的,又有些受之有愧的不安:“殿下,我知道阿四是杜風岫。”
“那又如何?”陸塵彰反問,“無論阿遐是從何處知道阿四的身份,我只知道,阿遐永遠是那個護著我,顧著我的阿遐。阿遐知道我有秘密,知道我晚上和阿四學武,卻從不詢問。我也不該問詢阿遐的秘密。”
墨遐看著陸塵彰,沉默很久,才道:“殿下,您對我真好。”
陸塵彰抱抱墨遐,軟軟道:“我當然會對阿遐好。阿遐,你再睡一會。今日你別做飯了,晚上我喊你。”
墨遐本來就有些累,聽了這話,再次躺在到床上。
閉眼前,他拉著陸塵彰的手叮囑:“殿下,阿四是杜家人,對您忠心耿耿。您不要因為我,把他趕出開陽宮。開陽宮需要他這麽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存在。”
陸塵彰用小手給墨遐蓋上被子:“阿遐的話,我聽從便是。你不要想了,快睡。”
墨遐很快陷入睡眠。
陸塵彰走出房門,來到殿前庭院。
阿四已經頂著烈日跪了幾個時辰。
陸塵彰看著阿四,垂著眼。年齡雖小,眉眼間卻已流瀉著天家之子的尊貴威嚴:“本殿身邊不需要自作主張之人。”
阿四朝著陸塵彰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嘶力竭:”殿下,墨遐是墨家人。墨家與崔家有親,焉知他為何會來到您的身邊?他甚至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殿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陸塵彰盯著阿四,上前幾步,道:“你說你是杜家家臣,你又如何能證明呢?”
阿四抬頭,眼角微張:“殿下……”
“阿四,記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奴才,沒有資格在本殿面前指手畫腳。”陸塵彰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看著阿四,不容置喙地吩咐,“本殿是你的主子,阿遐也是。這次阿遐替你求情,本殿便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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