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陽扶著老夫人,朝著祠堂走去:“祖母,您就放心吧。我可是您最驕傲的孫子,您還不相信我?”
老夫人拍著墨雲陽的手,道:“信,我自是信我們大哥兒的。”
這邊祖孫三代其樂融融,那邊墨清不屑的眼神都快翻到天上去。
墨遐小幅度拍了拍墨清,睨了他一眼,滿含警告。
祠堂內,族老早已在大堂等待。隻待主祭人到來,宗祭便正式開始。
墨雲陽身著白麻衣袍,雙手交疊,一步一步行至祠堂大門。
墨遐和墨雲朝分別站於左右兩側,墨清則站在墨遐身後。
墨雲朝偏頭朝墨遐挑釁地看了一眼,眼中的得意怎麽也藏不住。
墨清拳頭一握,當即就要發作,卻被墨遐拉住。
算了。
墨清忿忿地想。
二哥說他有辦法,就讓這個傻子最後再得意一會。看你等下還怎麽笑得出來?
鍾鼓響起。
全體族人面向大門,隨著墨雲陽緩緩跪下。
墨雲陽直視前方,脊背高挺,朗聲道:“墨姓始祖,源遠流長。列祖列宗,佑我後人。尊榮永駐,子孫永成。”
隨後接過旁人遞來的供香,起身,三拜九叩地往香爐走去。
墨遐在心中默默計算時辰。
就在墨雲陽離香爐只剩五步的時候,只聽得一聲巨響。
香案上火光衝天,香爐竟是自己碎裂燃燒起來。
眾人大驚。
宗祭時香爐著火,乃大不祥之兆,這可是頭一回。
混亂之時,又有小廝匆忙來報,府中後院走水。索性發現得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
明襄候本就因祭爐著火而驚慌失措,此時聽聞小廝來報,更是忐忑不安,心亂如麻。
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匆忙起身,被幾個晚輩扶著,聲嘶力竭地告罪:“癡妄貪念,嗔心為火。主祭者嗔心重,怨心強,會給墨家帶來災難。這是祖宗警示啊。”
墨遐低著頭,死死咬著嘴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這位長輩可真上道。
這批語,馮氏估計已經要氣暈了。
墨家宗祭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用不了半天,全京城高門後院的狗估計都會知道因著明襄侯府大少爺墨雲陽,祖宗不願持佑墨家後代。
墨雲陽臉色發白,身子因為恐懼而輕顫,隨後震顫的幅度越來越大。
好端端的宗祭,怎麽會變成這樣?
本來過了今天,他就是墨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他過去庶子的身份,再也不會有人拿著墨遐原配嫡子的出身對他指指點點。
可短短一瞬間,他多年的努力全部化為了泡影。
墨遐。
他向墨遐看去。
可墨遐也是一臉茫然,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一般。甚至轉身安慰著驚嚇過度的墨清。
明襄侯臉色發青,深吸一口氣,定著心神道:“諸位族老,下人沒有提前檢查好宗祭一應用具,才會出現如此紕漏。先祖們皆乃明事明理之人,定不會因此遷怒我們墨家。晚輩今日定會將這破壞墨家運道之人找出來,給族中一個解釋。如今宗祭被迫中斷,稍後晚輩自當負荊請罪,求得先祖諒解。還望各位族老不要驚慌。”
墨遐聽完這番話,微微抬眸,意料之中,見怪不怪。
就知道會是這樣。
墨楚河為了墨雲陽這個所謂墨家的希望,什麽都做得出來。
族老們憂懼驚惶,卻也覺得明襄侯說得頗有道理。
墨家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四叔公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站在明襄侯跟前,道:“楚河啊,這件事你可一定要查清楚。這關乎著我們墨家的運道,萬萬馬虎不得。”
明襄侯道:“四叔公您放心,晚輩定不會放過那個蓄意謀害我墨家的人。”
“這就好,這就好。”四叔公似是松了一口氣道。
墨家族親漸漸散去,離得遠了還隱隱能聽見大家的討論與不滿。
“這次宗祭,本就不該讓墨雲陽主持。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麽祖宗規矩?”
“可不。到底身份還是有些上不得台面。遐哥兒才是我們墨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咱們墨家以前最重嫡庶,說不準祖宗就是因為見不得遐哥兒受委屈,才招此禍端。”
“我看,當初袁氏去後,楚河就不該把一個妾室扶正。從高門大戶續弦才是正理。”
......
墨遐豎著耳朵偷聽族親談話,樂不可支。
倒是馮氏,好不容易清醒,聽到大家毫不避諱的指責,再次暈了過去。
回到蒼山閣,墨清明顯是被氣到了。
墨遐看著他呆腳雞一樣木木地說不出話,不由一樂:“怎麽了這是。”
“二哥,父親太偏心了。”墨清咬著牙,“宗祭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父親竟是都沒有怪罪墨雲......大哥。”
“嗐,這種事你還沒習以為常啊。”墨遐倒是無所謂,“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估計正琢磨著怎麽把原因往我身上引。沒準還會請個道士來府上做法,說我是天煞孤星,禍根之源,才會導致祭爐起火,家族不寧。”
“二哥......”
“放心吧。”墨遐安慰,“父親想要禍水東引,也得我給他那個機會。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也要好好溫習功課,下次回府我可是會考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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