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墨思芸並肩走進裡屋,直到落座,墨遐才道:“父親已把我從墨氏宗族除名,不成想竟還留著我的院子。”
墨思芸哂笑:“父親哪會這麽好心?當年二哥你才離開京城,太太就迫不及待地鎖了這蒼山閣,還命人把二哥你的東西都丟出侯府。大哥四哥跟著逆王,已是前途無望,三哥新科探花,頗得攝政王殿下重用。明襄侯府如今就指著三哥,他說要替你重新打掃庭院,父親焉有不允?”
聽墨思芸這麽說,墨遐心中頗有些物是人非的複雜,還沒來得及感歎,又聽墨思芸問:“二哥,三哥說你現在是攝政王府侍衛統領,事物繁忙所以才日日宿在攝政王府。你什麽時候能夠回府居住呀?”
“阿清是這麽和你說的?”
“是啊。”墨思芸點頭,垂在肩頭的流蘇微微晃動,夾著粼粼珠光。
墨遐含糊:“現在還忙,再過段時日,等空閑下來我一定回府。”
墨思芸用手背托腮,看著墨遐:“以前哥哥也是住在殿下的府邸,可每旬總有旬假。現在二哥越發得殿下器重,都快把攝政王府當成另一個家了。”
墨遐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思芸,不要胡說。”
第110章 炮灰墨雲朝
墨思芸和墨遐多年未見,攢了一肚子話,又不知該具體從何說起,想一出是一出:“二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墨遐端起茶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墨思芸湊近墨遐,壓低聲音:“你和三哥,誰更受攝政王殿下信任啊?”
說著無心,墨遐心裡卻莫名咯噔。
“你膽子越發大,竟然敢議論殿下的事。”
墨思芸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是我的錯,我以後不問了。”
“你以前性子,說好聽是穩重,說難聽是懦弱。怎地六年不見,變了這麽多?可見你三哥平日沒少縱你。”
“三哥才不會管我呢。”提起墨清,墨思芸眉梢盡是親昵愉悅。
她只有兩個哥哥,二哥回來了,三哥也高中,再沒有比這更讓她滿足華蜜。
她自六年前,日日焚香叩拜,求上天垂憐,高抬貴手,饒她哥哥性命。
諸天神佛聽她禱告,還她心願,便是讓她用一生來換,她亦心甘情願。
墨遐瞅了瞅天色,起身:“姨娘呢?我既已回侯府,自當拜見長輩。”
墨思芸緊隨站起:“早就在伴樂齋等你了呢。二哥,我同你一道去。”
徐姨娘住在內宅二門裡,她的伴樂齋離墨遐的蒼山閣很遠,和墨思芸的瑞風閣卻很近。
都在內宅最偏僻的角落。
墨遐循著記憶朝侯府深處走去。
內宅景致幾乎沒有變化,和六年前相比,唯一多了的或許只有更粗壯的枝乾。
走到一處岔口,墨思芸看著另一條路,轉頭問身側墨遐:“二哥,你要去榮安堂麽?”
“不去。”墨遐回答乾脆利落。
他以前每次回府都去榮安堂請安,哪怕老夫人不待見也要堅持跪在屋外磕一個頭,無非是不讓明襄侯馮氏等人抓住他不孝的把柄,好去外面添油加醋,惹是生非。
現在他都被明襄侯從宗譜除名,嚴格來說,老夫人不再是他的祖母,明襄侯也不再是他的父親。
他沒事還去貼他們冷臉做甚?
想到這,墨遐嚴肅對墨思芸道:“思芸,我不去可以,但是你該有的規矩絕不能落下。你一日是明襄侯府二小姐,一日便與他們有掙不斷的血緣。知道麽?”
“知道知道。”墨思芸撥弄著腕上手鐲,“二哥,我不是不諳世事,天真任性的閨閣少女,你就不要為我操心了。”
前方樹叢沙沙晃動。
阿醇眼神瞬變,掠身上前,從樹後揪出一個人。
“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本少爺是誰麽?”
被抓住的人吵吵嚷嚷,阿醇一個手刀下去,直接把人劈到痛得呲牙咧嘴。
墨遐看著被阿醇拖過來,形象全無,如同喪犬的錦衣公子。
能在明襄侯府如此囂張,又能說出如此標準的炮灰話語,此人身份,不做他想。
“走吧。”
墨遐不想和馮氏產生任何交集,墨思芸同理。
他們想走,可別人卻不願放過他。
“二哥,二哥,是我啊。”墨雲朝忍著巨痛,掙扎著衝墨遐大聲喊。
墨遐腳步更快,裝作沒聽見後面的聲音。
阿醇示意身後侍女壓住墨雲朝胳膊,壓低嗓音:“把他帶下去。”
第111章 么蛾子
墨遐對身後叫喊充耳不聞:“墨雲朝平日可有找你麻煩?”
“他哪敢。”墨思芸嗤笑,“逆王謀反後,支持他們一脈的朝臣要麽抄家,要麽流放。因大哥四哥早被逆王棄如敝履,才逃過一劫。就算如此,明襄侯府亦岌岌可危。”
“如今咱們府是一個七品小官都能踩上一腳,若非三哥得殿下器重,怕是侯府大門的那塊匾都得摘下來。”
陸塵彰眼裡容不得沙子,墨遐從小就知道。
明襄侯府如此,已是格外開恩。
墨遐對侯府沒感情,自然不會管墨雲陽等人死活。
得到不出所料的答案,便也不再問。
正巧到了伴樂齋,墨遐和墨思芸走近,徐姨娘正吩咐侍女擺上剛出爐的糕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