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到底和任繹夠熟了, 也知道任大哥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 心虛地眼神遊移了一陣兒, 還是小聲解釋“先前小師兄每次被掌門收拾了, 都是師娘幫忙包扎。”
燕爾口中的“小師兄”是玄清宗掌門親子、也是燕朔雲的師弟,那小子大燕爾幾歲,正是精力充沛、調皮搗蛋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就要被他親爹兼師尊借著“指點修行”的名頭狠狠收拾一頓,按燕朔雲對任繹解釋的說法“這一頓收拾之後,那臭小子臥床養傷、起碼會安分個月”(任繹……可真是親爹)。不過這一家是很常見的“嚴父慈母”標配,燕爾口中的“師娘”,其實是“掌門夫人”——這叫法是燕爾隨著親哥的稱呼來的,也多虧了燕爾的嫡親師父是位女修,不然就燕爾這叫法,玄清宗掌門頭頂上得帶點綠。
燕爾這比方打得……
任繹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要是真按這個代入一下,他可是既當爹又當媽,突然多了天命之子這麽一個好大兒。
任繹“……”
他拒絕設想這個可能性。
任繹連哄帶催的把燕爾哄了出去,一時半會兒也沒法直面蕭寒舟,連本來想跟天命之子打聽兩句來確認大號工具人類型的念頭都熄了。畢竟劇情都走完了,再打聽角色卡類型也沒什麽意義,反正過不了多久他都要離開了,知不知道問題也不大。
想著,任繹囑咐了蕭寒舟兩句“在這兒好好休息”就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蕭寒舟抿著唇注視著那道匆匆離去的身影,臉色微微發白。
方才,那個小姑娘說“師娘”的時候,阿繹沒有反駁。
就連最後那句本該是讓人感到安慰的囑托,都像是裹著蜜糖的匕首。
誰都知道,寒蒼峰乃是劍尊的居所。
能在其中,以全然主人家姿態說出“留下養傷”這話的人,還會有什麽身份呢?
蕭寒舟不敢繼續深想下去,但是他的宛若白紙一樣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那久違的關心帶來的些暖意讓蕭寒舟忍不住將那句話反覆品味,但是包裹在糖霜下的刀刃卻一次又一次地將心口扎得鮮血淋漓。
蕭寒舟暫時留在寒蒼峰養傷。
現下進入幻境的一共就四個人,其中三個都留在了寒蒼峰,任繹覺得把燕爾大哥一個人在外面不太好。
這好像有點排擠人的嫌疑。
特別是上次見面,任繹還能感覺出自己和對方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這下子就更不好把人排除在外了。
不過這種“小事”劍尊小號是不會管的,只能任繹披大號馬甲去問一下燕爾。
而且這也不全算私情,鴻虛子最近總是拉著劍尊小號講道,偶爾也會聊起一些其他事來,任繹能明顯感覺出他對燕朔雲的觀感不錯。雖然鴻虛子收徒理由略顯奇葩了一點,但是這位師叔確實動了收徒弟的心思,也指點過燕朔雲幾次,兩人雖沒有師徒的名分,但也算有了師徒之誼。既然和劍尊同出一脈,那住在寒蒼峰上也實屬正常。
任繹確實就此事問了燕爾,但卻沒有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燕爾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大哥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見首不見尾的,我去找了他好幾次都撲了個空。”
因為任繹是用的傳達劍尊意思的說法,燕爾在歎完氣之後又忙道“任大哥你代我謝過劍尊。我這就去給我哥留信,他見到了之後會過來的。”
對於燕朔雲在忙的事,任繹一時能想到的也就是被鴻虛子指點的修行了。
他忍不住感慨這真是一位有天資又勤奮努力的修士,和天命之子比也不遑多讓了,心底感慨了兩句對方交朋友的眼光,任繹又安撫了小燕爾幾句,告訴她不必那麽急,等碰到了提一句就是,也不必非搬來寒蒼峰。
燕朔雲也確實非常努力,不過他在忙的內容和任繹料想的卻不太一樣,這幾日他光是找神魂契的內容都快住在藏經閣了。
鴻虛子還“貼心”地將自己的通行印記給了燕朔雲。
雖說收沒收徒的還沒有定論,但是隻這一手說是“親傳弟子”也不為過了。就算鴻虛子說的是“暫時借給你小子”,這一個“借”字分量也絕對不輕。
燕朔雲也是宗門出身,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他這一次卻沒有推辭,而是鄭重謝過之後便接下了。
憑著鴻虛子在太初宗裡的地位,拿著對方的通行印記,燕朔雲在這整個藏經閣裡就沒有不能去的地方,這也意味著他要查的內容越發繁駁了。他已經在藏經閣留了有好幾日了,顯然在找到他想要的內容之前是不打算離開了。燕爾留在他暫住處的那封信,他估計得有一段時日看不見了。
……
另一邊,蕭寒舟倒是暫時留在寒蒼峰養傷。
這段時日,他本該過得極為不錯的。
阿繹不記得過去,待他就如普通朋友一般,兩人雖不若早先一般親密,但是對比先前在西洲時的冷淡態度,對方現在的這種對待已經極是難得。況且在得知過去之事的種種內情之後,蕭寒舟也沒有顏面要求阿繹待他仍同過去一般無二。也正是因為清楚的知道阿繹不記得那些過去,蕭寒舟才能放任自己沉淪於這片刻的溫情。
但是那些溫情背後的猙獰現實,卻宛若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時時刻刻在心間盤旋。每當蕭寒舟想要徹底沉溺現狀時,黑影纏繞成的絲線便在心臟處狠狠的一扯,讓他猝然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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